战国玉觥

无名尸左胸插着的战国双螭纹玉簪，簪头螭龙的眼珠正渗出暗红血珠——这分明是她昨夜修复的文物编号0823。

冷光灯下，玉簪的血光在监控屏幕上投出扭曲暗影。

林夕瞥见瓷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如《山海经》记载的“归墟”旋涡般吞噬着防腐剂的气味。

尸体脖颈处浮现战国篆文汝当归墟，字迹随血珠流动逐渐清晰。

她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修复师徽章，金属徽面竟倒映出古战场残影——身披甲胄的将军将玉簪刺入巫女心口，而那巫女的脸与她如出一辙。

尸体工牌姓名被腐蚀，唯独“顾”字残留与男主顾言姓氏呼应。

解剖室时钟定格23:17，窗外梧桐却在暴雨中瞬间枯荣轮回。

林夕冲进淋浴间，水雾蒸腾中，手机震动不止。

家族群弹出三年前去世祖母的消息：簪子插回去！他要的不是你的命，是...文字在已读瞬间化作乱码，仅剩一张黑白老照片：三十年前考古队集体失踪前，0823号玉簪正插在领队教授胸口。

浴室镜面突然龟裂，血珠沿裂痕凝成新篆文：守墓人第三十九代，归期至矣。

林夕的修复师徽章烫如烙铁，她扯开领口，锁骨下赫然浮现与玉簪螭纹相同的胎记。

记忆闪回：触碰胎记时，她看见战国女巫被献祭的场景重复千次，每次玉簪刺入的位置分毫不差。

淋浴间下水口涌出黑色黏液，裹挟青铜碎片形成微型“归墟”，碎片刻有顾氏渡三字暗示男主身份。

解剖室警报骤响。

林夕折返时，尸体已消失无踪，冷藏柜内传出指甲抓挠声。

柜门轰然洞开，顾言揉着腰倚在门边，玩世不恭的笑与记忆中监斩将军重叠：“林医生，我的腰疼可比死人难治。”

他指尖拈着染血的0823号修复单，落款日期竟是1983年。

监控视频最后一帧，顾言的瞳孔泛起螭龙金芒，而林夕白大褂上的工牌姓名正被黑液改写为巫祝林氏。

家族群再度弹出消息：已读17人——可群成员列表仅有她一人。

第二幕：青铜骨血上林夕在冷藏柜门上抓出五道血痕。

橡胶手套的指尖已经磨破，指甲缝里嵌着黑曜石碎片——这是三小时前从顾言伤口取出的异物，此刻却在柜门内侧组成战国螭纹。

更诡异的是，那些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化，形成与她锁骨胎记完全对称的图案。

“林医生是在给自己做尸检？”顾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林夕的解剖刀正抵住自己脖颈动脉。

这个男人倚在门框边啃苹果，白大褂松散披着，露出心口处新鲜缝合的Y形切口。

月光穿过解剖室气窗，将他脚下影子拉长成持戟武士的形状。

林夕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失——与三十年前考古队失踪的周教授完全一致。

“第七根肋骨。”

林夕的刀刃转向他，“你每次假死都会刻意保留这根肋骨的旧伤，为什么？”苹果核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入垃圾桶。

顾言扯开衣襟，心口缝合线下隐约透出青铜色：“因为这是你亲手刺入的位置啊，巫祝大人。”

解剖灯突然爆裂。

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两人之间凝滞，言眉心、白大褂的林夕持解剖刀划开冷藏柜……所有画面中的顾言都保持着同样角度的微笑。

“看够了吗？”顾言打了个响指，玻璃碎片骤雨般射向林夕，“该交修复费了。”

中林夕在黏液翻涌中醒来。

鼻腔里充斥着青铜器氧化后的腥气，身下是刻满星象图的祭坛。

九层台阶下，三十八具水晶棺呈放射状排列，每具棺内都躺着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形制各异的玉簪。

“欢迎参加自己的葬礼。”

顾言的声音从穹顶传来。

他倒悬在祭坛上方，汉服广袖垂落如招魂幡，“从战国到民国，你的前世们都很喜欢这个位置。”

林夕摸向白大褂口袋，文物修复徽章滚烫如火炭。

徽章背面本该刻着编号的地方，浮现出细如蚊足的篆文：第三十九代祭品，欠顾氏渡贰仟叁佰年阳寿。

“修复文物需要代价。”

顾言轻点棺椁，民国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你修复了0823号玉簪，自然要支付对应的寿命。

不过别担心——”他俯冲而下，指尖划过林夕锁骨胎记：“我会把你做成最完美的藏品。”

归墟黏液从祭坛裂缝喷涌而出，裹住林夕右臂。

刺痛感袭来的瞬间，她看见1992年的雨夜：怀孕八个月的母亲将玉簪碎片缝入婴儿襁褓，而窗外站着眼泛金芒的顾言。

“住手！”林夕用左手抓起青铜占卜器，狠狠刺入祭坛裂缝。

龟甲灼烧的焦糊味中，三十八具水晶棺同时开启，前世们的悲鸣震得穹顶星图错位。

顾言闷哼一声跌落祭坛，金芒涣散的瞳孔映出林夕玉化的右臂：“你果然和她们不同...竟然能反向操控归墟？”黏液在林夕掌心凝成玉簪形状。

这一次，她看清簪头螭龙瞳孔里封存的记忆：公元前278年的自己，分明是自愿将玉簪刺入顾言心脏。

下青铜甬道的火把突然自燃。

林夕拖着玉化右臂奔跑，身后传来铠甲碰撞声。

顾言的声音在四壁回响，时而像将军喝令，如教授低叹：“你跑不掉的...每个时空的你都选择杀我...”“看看你口袋里的工牌！”金属工牌不知何时变成骨片，刻着鲜红的林氏巫祝第三十九。

更可怕的是，骨片边缘正在生长——那是用她自身的锁骨雕琢而成的。

甬道尽头出现双鱼玉佩形状的青铜门。

林夕用玉化手指按上门环时，1983年的记忆突然复苏：五岁的自己被顾言抱在膝头，他的钢笔尖点着考古图纸：“夕夕记住，真正的时空之门永远藏在......”“藏在第三根肋骨里。”

林夕喃喃着扯开衣领，将玉化手指刺入胸腔。

剧痛使她跪倒在地，黏液中却浮起无数青铜器械。

手术钳与编钟磬架自动组合，在门前架起曾侯乙编钟的复刻品。

当玉簪敲响第五枚甬钟时，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外是停尸间。

七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陈列在侧，每具露出的手腕都戴着同样款式的青铜镯。

林夕掀开第一具尸体的白布，寒意直窜头顶：这分明是今早刚送来解剖的溺死者，此刻尸体右手却呈现玉化特征，与自己完全一致。

“时间不多了。”

顾言的声音从最后一具尸体下传来。

他心口插着玉簪，鲜血在身下汇成卦象，“还有十七分钟，你就会变成第三十九具标本...”林夕抓起手术刀扎向卦象中心。

鲜血飞溅到墙面的瞬间，所有尸体突然坐起，三十九个时空的声音在她颅内炸开：“杀了他就能活下去！”“他在每个时空都救过你！”“看看你母亲的解剖报告！”冷藏柜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林夕浑身冷汗地惊醒，发现自己仍蜷缩在柜门前，手机显示收到新邮件——那是母亲1992年的尸检报告，死因写着：心脏贯穿伤，凶器为战国玉簪编号0823解剖灯忽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顾言金芒流转的瞳孔逼近她耳边：“现在你明白了？所谓诅咒，不过是个无限循环的......”解剖刀贯穿血肉的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林夕看着没入他心口的刀柄，左手死死按住那第七根肋骨：“这次我会把玉簪修得慢一点，顾先生。”

黏液如潮水般退去。

晨光从气窗斜射而入时，地上只剩一滩青铜色血迹和半枚玉簪。

林夕颤抖着翻开工作手册，最新页面上浮现血色字迹：修复进度39%当前欠费：贰仟贰佰捌拾壹年第二幕完第三幕：莫比乌斯心跳上青铜编钟在血雨中自鸣。

林夕的玉化右手卡在顾言胸腔里，指尖触到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双鱼玉佩。

玉佩纹路与她锁骨胎记严丝合缝，随着心跳频率忽冷忽热。

"你总说我骗你。

"顾言咳着血沫笑出声，考古队服褪成残破铠甲，"但这次连你的解剖刀都承认——"他猛地攥住林夕手腕向前推，解剖刀彻底贯穿玉佩。

青铜碎屑飞溅的刹那，三十八具水晶棺从地底升起，每具棺内都躺着与林夕面容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形制各异的玉簪。

"欢迎回家，第三十九代巫祝。

"顾言瞳孔金芒暴涨，"现在你该支付真正的修复费了。

"林夕的白大褂突然收紧成巫祝祭袍。

玉簪从水晶棺中浮起，簪头螭龙的眼珠与她胎记共鸣震颤。

当第一根玉簪刺入她左胸时，1992年的记忆突然复苏：五岁的自己被顾言抱在考古站沙盘前，他的钢笔尖点着巫山模型："夕夕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