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乔百科

第一章 血缘的疆界

那个夏天的黄昏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就像一块永远擦不掉的印记。祖父坐在门槛上，他的背影和落日融为一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说话时，浓重的山东口音像一串串老旧的铜钱，叮叮当当地砸在我的耳膜上。那时我才五岁，却已经懂得分辨这些声音里的分量。

母亲站在一旁，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给我翻译。这种翻译总是断断续续的，就像那些年我们漂泊的生活。我们住在新罗的一个小城，离瓶壤很远，远到连广播里的声音传到这里都变得模糊不清。但我们的生活却异常清晰，清晰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精心规划好的。

"那时候啊..."祖父每次讲故事都是这样开头。他说，我的曾祖父是在四十年代末从鲁东逃荒过来的。饥荒这个词，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还没有具体的形状，但我能从祖父的眼神里看到它的重量。那些年，国内打仗，活不下去的人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纷纷飘走。曾祖父就跟着一群同乡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带着他们的乡音，他们的习惯，还有他们的恐惧。

我的故事是从幼儿园开始的，那时候的记忆像一串散落的珍珠，零零碎碎地铺在记忆的角落。我记得那天带着联合国援助的饼干去幼儿园，那种饼干在我们家总是堆积如山，多得让我产生厌倦。但在那个瘦小的女孩接过我掰下的一小块时，我第一次认识到食物的另一种意义。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比喻可能有些陈旧，但那确实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她把那小块饼干掰成四份，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然后她叫来了几个要好的朋友，我看着他们把饼干放在舌头上，让它慢慢融化。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珍惜。

教室里，我们总是扯着嗓子唱《这个世界哪还有比新罗更幸福的地方》。歌声穿过窗户，飘向外面的操场，最后消失在那排平房前。那是我家的仓库，里面堆满了白花花的大米袋子。我经常在那里和表弟们捉迷藏，钻进米袋子之间的缝隙，呼吸着那种特有的香气。现在想来，那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