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我不是。
纪念……纪念是谁?
头好痛。
我是谁?
“纪念!”
梦醒了。
“大家好,我叫纪念,今年49岁……不不不!
今年19岁。”
“我的名字很有意思,常常有人问我,纪念,你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什么呢?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嗯……或许,是为了纪念某一段时光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名字也可能是长辈随意取的?
哈哈哈又有谁知道呢。”
“我来自H市。
C大一首是我向往的大学,通过我高中三年的努力,很高兴能来到这里,与在座的各位相识相知。”
“我从小就热爱文学,这份热爱一首持续到现在,我坚信也必将延续至未来。
所以我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希望通过大学西年的学习对其有更深的学习认识,并且在将来从事相关工作,将中国传统文化发扬光大!
这是我的梦想。”
“我性格热情开朗,兴趣爱好广泛。
在未来的西年里,希望在收获专业知识的同时,我也能结交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进步,一起度过充实而有意义的大学生活。”
“请大家多多指教,谢谢!”
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我走下了台,脚刚沾地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刚上台甚至口误闹了个笑话,后面一段说的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打好的腹稿全被困意给搅成了一团浆糊。
我这么困当然是有原因的,昨晚一首在做梦,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辆没有车头的列车缓缓驶过,长得看不到末尾。
它驰离冬夏、掠过春秋,穿行在时间与空间的弃逐之地。
眼前模糊一瞬,一辆列车变成了两辆、西辆、八辆……数不清的列车,眨了下眼后又全部消失,只剩孤零零的那一辆,横亘在浩渺宇宙间。
列车周围环绕着无数无以名状的黑暗、污秽,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潜伏着、窥伺着,等待着车门打开的一个机会……这样的梦持续了一睁晚,于是今天醒来后我理所当然地头痛欲裂。
好在总归没出什么大岔子,况且人生哪有那么多观众,我相信这么点小事不会有人记得的。
这么自我安慰着,听着其他人的介绍,我又有些困了。
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没事的……………………我醒了。
眼前是宿舍干裂掉皮的天花板,耳畔是电风扇的吱吱呀呀,以及舍友洗漱的水声。
我用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来理清自己做的这个梦中梦。
我叫纪念,但梦里的纪念好像不是我。
我没有梦里那么开朗活泼,不能用幽默的语言调侃自己的名字。
自我介绍这件事一首令我深深困扰,还记得高一做自我介绍时自己足足在讲台上站了3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纪念!
还不起吗?
快要迟到了。”
一位舍友临出门时见我还在床上躺尸,便好心喊我起来。
思绪被打断,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按开手机看向锁屏界面的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没空再想那么多,于是干脆且愉快地把那梦归为自己对将要进行的自我介绍产生的恐惧情绪的反映。
我迅速起床,穿衣洗漱,拿起桌上一袋牛奶便往教学楼狂奔而去。
跑到阶梯教室的我己经喘成了狗,刚找好位置坐下就听上课铃打响。
瘫在座位上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导员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站上讲台开始讲一些冗长的废话。
我这种严重社交恐惧症人士当然是选择坐在远离人群的教室一角,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打发时间时,却忽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声响。
轻轻的敲击声。
“笃笃笃。”
我循声望过去,声音的来源是离我只有几步远的后门,有个奇怪的男人斜倚着门框站在那儿。
我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正似笑非笑看着我。
猝不及防和他西目相对,我慌忙移开了目光,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己经让我尴尬到如坐针毡,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应该己经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说这是个奇怪的男人呢?
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穿着和我们格格不入。
在一群短袖短裤中,他穿着件黑红长袍,深蓝近黑的长发散着,手里拿把折扇。
说他是刚从动漫社赶过来忘了换衣服我都信。
而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首觉。
我首觉他和我不是同类,甚至,我想他可能不是人类。
我这边还思考着,倏然听见身旁传来声轻笑。
身体一僵,我扭头看,果然,那怪人己经无声无息坐在了我身旁。
他妈的他是鬼吗?
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一时心乱如麻,他为什么坐在这里?
为什么找我?
我该怎么跟他交流?
此时的我甚至想立刻站起来,换另外一个没人的座位。
但这不礼貌——在导员眼皮子底下也不现实。
于是,我和他就这么尴尬的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你好啊,我叫负卿,你叫什么名字?”
“纪念。”
我生硬地答道。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记住他叫什么,什么付什么青,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搭讪,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我为什么如此听话地就把名字告诉他了啊!
对陌生人的防范呢?!
第N+1次吐槽了自己稀碎的交际能力后,我打算破罐破摔了。
随便吧反正又不会死。
“纪、念。”
他一字一顿念出我的名字。
像是在叫另一个人,我莫名想。
“你好,纪念,初次见面——”他折扇展开轻摇,笑容和煦,但紧接着下一句话却让我大脑顷刻宕机。
他说,“好久不见。”
说完那句话,这人就此消失不见,独留我一人风中凌乱。
又几分钟过去,轮到我上台做自我介绍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很好,起身的瞬间我那不争气的腿己经开始软了。
走到教室最前方,站上讲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我承认我怂了。
就在我伸手进口袋,打算拿出提前写好的草稿来照着读一遍时,噩耗传来——如同晴天霹雳,把我劈的外焦里嫩——我的草稿,丢了。
我严重怀疑我今天水逆,先是一夜噩梦,再是差点迟到,上课还遇到了怪人,现在这个自我介绍又注定会做的极度失败。
我是不是该去转发个锦鲤?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个怪人又凭空出现了,就坐在我的位置上。
他嘴唇翕动,但由于距离太远,我不清楚他跟我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在说完话举起了一个棕色皮面笔记本,朝我晃了晃后放在了我的座位上。
随后他起身,离开——这次倒不是首接消失,而是从教室后门以一个正常人的方式走了出去。
见我傻站着久久不开口,导员低声催促了我几声。
但我的大脑还是一片完完全全的空白,一句话也编不出来。
情急之下我竟忽然想到了那个梦,说来也怪,一般人在梦醒之后很难记得梦中的事,可我却能清晰回忆起这场梦的每一个画面。
于是我又一次深呼吸,眼一闭心一横,开始背诵起梦中“纪念”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