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合院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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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深秋羊皮围裙兜着零散的矿物颜料,安釉在凌晨三点签完最后一份修复报告。

波提切利残缺的花神裙裾在她的修复刀下重绽光彩,月光穿过美院穹顶落在验收单上,恍惚又见那人腕间佛珠滚动的残影。

两个月足够冲淡一场荒诞邂逅。

安釉将松烟墨装进锡罐,眸光望向工作台角落——那里总会出现国内运来的矿物颜料,最新那盒敦煌土红还沾着机场行李标签的碎屑。

"Sera,江特助来取画了。

"助手在门外提醒。

江珣是裴砚知的特助,几乎每次的新的修复颜料都是他送来工作室。

安釉将残卷装进樟木匣。

深红色火漆印盖上时,她忽然想起那夜裴砚知大衣上的夜莺暗纹,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把月光缝进去。

研毕考试前夜,外公的越洋电话带着京市初雪的气息:"乖釉釉,最近忙吗?

也没有好好吃饭?

什么时候回国呀?”

“外公,我有好好吃饭,考完试结束工作我就回来了”安釉嘴角撅着笑,声音轻轻的。

“好好好,外公等着你。”

老人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喜悦。

——京市·初冬安釉推开什刹海西合院的朱漆门,紫藤花架下传来青瓷相碰的脆响,裴砚知挽着月白衬衫的袖口从茶雾里抬头。

腕间的沉香木佛珠缠着新换的银线,像给旧时光打了个精致的结。

“安小姐,好久不见。”

裴砚知抬头看着安釉。

北京西合院的青砖还沁着淡淡槐花香,安釉站在垂花门边。

外公的龙头拐杖轻轻敲了敲金丝楠木画案:"釉釉,快来尝尝小裴带来的槐花酥。

"安釉静静的看着裴砚知,后者对她温和一笑,良久她才走到木藤椅旁落座。

“哈哈哈哈小裴和我说,他拍到的《春》残卷是你修复的。”

外公笑眯眯的看着安釉。

安釉轻轻点了点头,“是…”"安小姐的松烟墨罐,"他将描金食盒推过石案,"上个月在苏富比拍到同款清代珐琅盒。

"安釉盯着食盒盖上熟悉的夜莺纹:"裴先生对每个合作方都这么周到吗?

""我只对弄丢的东西上心。

"他指尖拂过食盒边缘,那里刻着极小的一行字:甲子年霜降制。

外公看着他们的互动,忽然放下茶盏:"釉釉你看这个金丝楠木画案..."外公的声音突然卡住,转而咳嗽两声,"小裴啊,你爷爷当年非说这是给他孙媳妇备的..."安釉猛然咳嗽,裴砚知将青瓷茶盏推了过来“槐花蜜配雨前龙井,尝尝。”

安釉拿起茶盏,心怦怦首跳。

“爷爷说笑呢,这次来叨扰,除了送来画案,其实是想拜托沈老出山,修复婚书锦帛。”

外公看着裴砚知,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布满皱纹的手却稳稳按住画案,"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接着转头看向安釉。

"您今早还在朋友圈晒爬香山的照片。

"安釉无奈的放下茶盏。

“可我己经退休了,说不定技术都不如当年喽”老人摇摇头叹口气。

"令祖父当年帮裴家抢救过泡水的古籍。”

裴砚知从黄花梨匣子中取出密封的薄绢婚书,看向沈老爷子"如今锦帛受损,爷爷嘱托我务必请到最专业的修复师。

"沈鹤年手抚着画案笑着。

作为国家博物院大师级修复师,兼博物院终身荣誉院长,六十载修复生涯在他掌心织就沟壑。

那些经他之手重生的丝绢锦帛与古书画,无数收录国家博物院内,他修复的千年文明,在当代也熠熠生辉。

安釉看着外公,她记得以前经常陪着外公工作,看他用狼毫笔为《千里江山图》补青绿。

生宣上晕开的不是颜料,是蕴含着历史文明与艺术的深刻色彩。

"咱们这行啊,修的不是物件。

"老人掸去唐寅真迹上的棉絮,把起毛的羊毫笔塞进她掌心,"是隔着千年时光,给那些等久了的人捎句别来无恙。

"这也是安釉一首以来的信仰,安釉想成为像外公一样优秀的文物修复师。

———书房内,当暮色爬上博古架时,廊外不知何时下起毛毛雨,似有愈来愈大之势。

裴砚知递来蚕丝手套,安釉抚上婚书锦帛。

突然感受到——那夜被他佛珠擦过的红痣隐隐发烫。

安釉用羊毛刷扫去锦帛上的浮尘,夜莺羽翅处的金线己经氧化发黑。

"釉釉啊..."外公捧着暖手炉蹭过来,"你看,这料子多像你外婆那件绛纱袍。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压住她手腕:"就当帮帮外公,乖釉釉。

"安釉静静的看着薄绢婚书,隔着蚕丝手套,轻拂丝绢上的夜莺缠枝纹,似是快淡的看不清了。

良久,她终于点点头。

“好。”

裴砚知正在廊下接工作电话,京腔混着雨声传来:"...对冲基金那边延后到周三..."他转身时,通话残留的冷厉还未从眉梢褪尽,却在看见她出声时化作春水,眼底浮起极淡的笑意。

走进书房,裴砚知看着她细心的清扫薄绢婚书,心里不自觉软了几分。

安釉看着两人被暮色绞缠的影子,终于想起那日他未说完的话——原来裴家弄丢的,从来都是会自己飞回来的新娘。

“我说过,你会同意的”裴砚知似有似无的愉悦,像夜莺尾羽,轻轻挠了一下安釉的心。

廊下突然传来外公哼京剧的声音,荒腔走板地唱着《锁麟囊》:“他江湖十年青铜锈,原是我绣楼锦帐旧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