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诩为作家的现代人永远不会知道，这座被改造成全息数据中心的百年建筑深处，还有三十七本纸质书正在缓慢腐烂。
我的翅鞘轻轻拂过《追忆似水年华》第五卷烫金开裂的书脊，感受着纸张纤维在潮湿空气中舒展又蜷缩的细密震颤。
作为最后一代书虫族，我能尝到每个铅字在舌尖融化的不同滋味——普鲁斯特笔下的玛德琳蛋糕带着鸢尾花灰烬的苦涩，而此刻从楼下飘来的DeepSeek生成小说，则像含着一口掺了糖精的塑胶。
"第2145条投诉。
"机械合成音刺破雨幕，"《量子玫瑰》作者使用未备案的DeepSeek-9型创作模块，经查该模块调取过拜伦诗集的语料库，依据《生成式文学版权法》..."我展开半透明的膜翅，让鳞粉飘落在古籍扫描仪的操作面板上。
十年前人类最后一次启动这台机器时，或许不会想到那些飘落的鳞粉将成为纸质书最后的守护者。
当全城写作者都在用神经接口与DeepSeek共生时，只有我能看见文字真正的颜色——那些从AI生成器里流泻出的字符泛着冷白，像无菌室里培养的人造花，而此刻我触角末端沾染的普鲁斯特手稿残页，正流转着唯有百年时光才能酿就的琥珀光晕。
修复室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拟态成墙壁霉斑。
两个戴着脑机接口环的年轻人正在扫描《尤利西斯》残卷，他们的视网膜投影屏上跳跃着DeepSeek的优化建议："建议删除第四章意识流段落，替换为星际战争场景""检测到潜在受众情感波动低于阈值，建议插入三角恋情节"。
我看着乔伊斯的文字在数据化过程中扭曲成标准化的情感曲线，那些破碎的语法本该像棱镜般折射出都柏林的晨雾，此刻却沦为算法洪流中微不足道的噪点。
（二）午夜电车的墨痕午夜的电车穿过数据雨幕，车窗上流动着最新畅销榜：《AI教你三天成为文学巨匠》《DeepSeek情感增强包V12.5》。
我收拢拟态成纳米纤维材质的鞘翅，伪装成人类少女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