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女蜷缩在废品回收站旁的遮雨棚下,数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还差三十块才能凑够下周的房租。
"看啊,是那个***的女儿。
"三个穿校服的男生踢翻了她装着塑料瓶的编织袋,"你妈昨晚接了几个客人?
"星允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领头的男生,他父亲是这片区的片警,上个月闯进她家摸她大腿时被回家的母亲用啤酒瓶开了瓢。
"滚开。
"她抓起半块砖头,淤青未消的眼角微微抽搐。
校服男生们哄笑着逼近,有人扯住她洗得发白的衣领,劣质布料在撕扯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黑色奔驰S600碾过水坑停在巷口时,星允正把砖头拍在对方鼻梁上。
血溅在她瘦削的脸颊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车门打开的瞬间,所有混混作鸟兽散。
伞檐抬起时,星允看见一双锃亮的牛津鞋踏进污水。
男人西装革履的身影与贫民窟格格不入,腕表在阴雨天里泛着幽蓝的光。
后来她才知道,那块百达翡丽星空系列价值堪比这整条街的房产。
"身手不错。
"宴之的视线扫过她破旧的运动鞋,那里露出冻得发青的脚趾,"但下次记得瞄准太阳穴。
"星允警惕地后退,后背抵上潮湿的砖墙。
三十五岁的宴氏集团掌门人俯身捡起她掉落的校牌,指腹擦过塑料封套上"林星允"三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想离开这里吗?
"他递来的手帕散发着雪松与皮革的气息,"我可以给你新的人生。
"雨水顺着遮雨棚的铁皮边缘滴落,在两人之间织成透明帘幕。
星允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想起母亲临死前抓着医院床单的枯瘦指节。
那天消毒水味太浓,盖过了母亲身上常年不散的廉价香水味。
"代价是什么?
"她没接手帕,血和雨水在下巴汇成细流。
宴之低笑出声,突然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开裂的唇角,疼痛让星允浑身绷紧。
"聪明的小东西。
"他松开手,从内袋抽出支票本,"我要你彻彻底底属于我。
"当星允坐进开着暖风的车后座时,车窗外的贫民窟正在雨中模糊成一片灰影。
宴之的助理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她全部资料的电子档案——母亲林艳红的死亡证明,父亲栏赫然写着二十年前金马影帝顾怀远的名字。
"你母亲没告诉你?
"宴之滑动屏幕,展示出泛黄的娱乐报纸扫描件,"顾影帝酒后在夜总会留下的风流债。
"他指尖停在某条新闻上:当红影帝车祸身亡,疑似酒后驾驶。
星允的呼吸凝滞在胸口。
照片里年轻影帝搂着的女人,确实有母亲标志性的泪痣。
"真遗憾。
"宴之关掉屏幕,语气温柔得像在讨论天气,"如果你父亲还活着,现在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他抚过少女潮湿的发梢,"从今天起,叫我宴叔叔。
"车驶入半山别墅时,星允在倒车镜里看见了自己——像条被捡回家的流浪狗。
管家带她穿过挂着莫奈真迹的走廊,浴室的大理石台面上整齐摆放着全套La Mer护肤品。
当她浸泡在注满精油的浴缸里时,门外宴之正在通话。
"基因检测结果确认了?
...很好,准备签约华艺的新闻通稿。
"水晶香槟杯碰出清脆声响,"我要三年内让所有人忘记顾怀远,只记得我的星允。
"热水突然变得刺骨。
星允把自己沉入水下,气泡从鼻腔逃逸。
在濒临窒息的瞬间,她想起母亲常哼的那首《夜来香》——那是顾怀远主演电影的插曲。
浴室外,宴之看着监控屏幕里浮出水面的少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二十年前被顾怀远抢走的金马奖,如今正在他书房陈列柜里积灰。
有些报复,需要足够耐心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