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镇绿豆汤

林夏第四次在数学课上流鼻血的时候，白色校服袖口已经被深褐色的血迹染成斑驳地图。

"祖宗！你最近是血管漏了吗？"方小雨把整整一包纸巾按在了她脸上，"下课陪你去诊所。"

教室后排的老风扇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阳光穿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在他们桌角劈开一道橙金色的裂缝。林夏闻着廉价纸巾刺鼻的香味，忽然抓起练习本潦草地写："要是我不在了..."

后面的话被橡皮擦暴地蹭成灰色碎屑。方小雨的圆珠笔戳着她的手臂："中午吃冰的行不行？五毛钱的黑糖刨冰。"

医务室到底没去成。林夏用攒了半个月的早饭钱，请方小雨吃了校门口的麻辣烫。红铁皮小推车上支着油污的遮阳伞，塑料凳烫得人坐不住。方小雨把脸埋进蒸汽里含糊地问："你最近怎么瘦得跟纸片似的？"

七月的蝉鸣把人声绞成断断续续的碎片。林夏低头咬开年糕，爆破的糯米团烫到了上颚。她盯着小方桌上洗不净的油渍说："我妈在市里找了新工作。"

方小雨的筷子顿在半空："你要转学？"

手里的竹签在碗底划出歪斜的十字。铁皮桶里的冰块正快速融化，甜甜的冰水顺着桶壁流到砖缝里。

"不是....可能暑假搬家。"

树影漏在她们交叠的校服裙摆上，对面的杂货店在放十年前的电视剧主题曲。老板娘扯着嗓门提醒："红豆冰要化啦！"

方小雨掏出被体温捂热的硬币，"叮当"一声丢进铝皮罐子："吃完去许老师办公室偷作业本？"

林夏突然拽住她的手。空气里漾着红糖的焦香，冰碴子渗进指甲缝："要是以后没人给你送伞..."

"呸呸呸！午休还剩二十分钟呢，神经兮兮的。"方小雨把冰棍掰成两截，大的那块塞进林夏嘴里，"下个月乐队海选，记得把歌词补完啊。"

蝉声更稠密了。

医务室抽屉最底层躺着确诊单。重度再生障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