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夏雨在值班表上签下自己名字时,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午夜十二点。
仁和医院三楼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这是她作为实习医生的第三个夜班,前两个晚上平安无事,希望今晚也能如此。"祁医生,
急诊刚打电话上来,说有个重度烧伤的病人正往这儿送。"护士林小满从护士站探出头,
她的圆脸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苍白。祁夏雨立刻放下咖啡杯:"准备烧伤病房,
叫醒值班的刘医生。"她快步走向电梯,白大褂在身后飘起一角。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
她似乎看见走廊尽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急诊部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推床轮子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医护人员围着推床小跑前进。
祁夏雨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一口冷气——病人全身焦黑,像被烤透的木炭,
只有偶尔抽搐的肢体证明他还活着。"男性,约35岁,在城郊废弃工厂被发现,
无身份证明。"急诊医生语速飞快,"体表90%三度烧伤,呼吸道严重损伤,血压测不到。
""送烧伤ICU,立即气管插管,建立静脉通路。"祁夏雨戴上手套,
病人的皮肤在她指尖下发出诡异的脆响。就在她准备插管时,
那只焦黑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病人肿胀的眼睑费力睁开,露出血红的眼球。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祁夏雨俯身靠近,闻到血肉烧焦的恶臭中混着一丝汽油味。
"别...让他们...找到我..."每个字都像是从烧毁的肺里挤出来的,
"地下室...焚化炉...他们...都在那里...""先生,您安全了,我们在救您。
"祁夏雨试图安抚他,但那只手突然收紧,指甲陷入她的皮肉。
"二十...年..."病人的瞳孔骤然扩大,
"他们...回来了..."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波形变成一条直线。
祁夏雨立即开始心肺复苏,但十五分钟后,她不得不宣布死亡时间。
当白布盖上那张扭曲的焦黑面孔时,
意到死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被烧变形的戒指——内侧刻着"仁和医院2003"的字样。
"奇怪,这戒指像是我们医院的纪念品。"林小满凑过来小声说,
"但2003年那会儿我才上小学呢。"祁夏雨心头一颤。她记得医院历史简介里提到过,
2003年夏天医院曾发生过一起重大事故,但具体内容从未公开。她正想追问,
余光却瞥见观察窗外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背影莫名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处理完死亡手续已是凌晨两点。祁夏雨独自走在返回值班室的走廊上,
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投下长长的影子。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像湿漉漉的脚掌拍打在地砖上。她猛地回头,走廊空无一人,
只有墙上的电子钟从02:17跳到02:18。值班室的门虚掩着,
她确信自己离开时锁好了。推开门,桌上的病历被翻动过,电脑屏幕亮着,
显示着刚才那位烧伤患者的电子档案——但所有资料都被删除了,只剩一个空白页面。
祁夏雨的后颈汗毛倒竖,她伸手去拿电话想报告系统故障,听筒里却先传来沙沙的电流声,
接着是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谁在那里?"她的声音在发抖。哭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声,
然后是一句模糊的低语:"...救救我们..."电话突然挂断,值班室陷入死寂。
祁夏雨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听筒,
这时她注意到玻璃窗上有一个清晰的手印——从内侧按上去的,大小像是孩子的,
但呈现出可怕的焦黑色。她逃也似地冲出值班室,差点撞上巡房的护士长。"祁医生?
你脸色很差。"护士长皱眉看着她。
"值班室的电话...还有窗户..."祁夏雨语无伦次地指向身后,但当她转头时,
值班室窗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手印。护士长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太累了。
去休息室躺会儿吧,天亮还有四台手术呢。"祁夏雨勉强点头,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
休息室的单人床看起来像停尸台一样冰冷。
她打开手机搜索"仁和医院 2003年 事故",
只找到一条模糊的新闻简报:"2003年8月15日,仁和医院发生火灾,
造成37人死亡,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37人。这个数字让她胃部绞痛。
正当她想深入搜索时,手机突然黑屏,
然后自动跳转到相册——一张她从未拍过的照片占据了屏幕:焦黑的走廊,
墙上挂着的医生照片全部被烧得面目全非,
只有一张完好无损——那是现任院长周振国的照片,他站在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中间,
所有人都在笑,但照片底部有一行小字:"他们不是死于火灾"。祁夏雨猛地关上手机,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遥远的尖叫,像是从医院深处传来。她冲出休息室,循着声音来到电梯前。
电梯正在自行运行,楼层指示灯从B2地下二层开始上升。
医院的地下二层是档案室和旧设备仓库,夜间不可能有人。电梯停在三楼,门缓缓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和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祁夏雨后退几步,
电梯门又缓缓关上,继续向上。她抬头看着指示灯——5楼,6楼,最后停在7楼。
7楼是医院的禁区,二十年前火灾后就封闭了。据说那里还保持着火灾后的原貌,作为警示。
祁夏雨鬼使神差地按了上行键,电梯却没有下来。
这时她注意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闪烁起来,仿佛在指引她什么。
楼梯间的灯坏了,只有绿色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祁夏雨一步步向上爬,
脚步声在混凝土楼梯间回荡。到达六楼半时,她闻到一股浓烈的焦臭味,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抬头看去,七楼的安全门缝里透出诡异的橘红色光芒。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缩了回来——金属把手烫得吓人。透过门上的小窗,
祁夏雨看到了让她血液凝固的一幕:七楼走廊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十几个焦黑的人形在火中缓慢移动,他们伸长手臂,嘴巴大张像是在尖叫,但没有声音。
最靠近门口的那个突然转头"看"向她,那张没有眼皮的脸上,两颗眼球诡异地转动着。
祁夏雨跌跌撞撞地后退,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后脑勺撞上地面的瞬间,
她看到七楼安全门缓缓打开,一只焦黑的手伸了出来..."祁医生!祁医生!
"有人用力拍打她的脸。祁夏雨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三楼走廊上,林小满和保安围着她。
"我们发现你晕倒在楼梯间,"林小满帮她坐起来,"你没事吧?
"祁夏雨抓住她的手臂:"七楼...有人在七楼..."保安的脸色变了:"不可能,
七楼入口是锁着的,而且..."他压低声音,"那里闹鬼,值夜班的都见过奇怪的东西。
"林小满瞪了保安一眼:"别胡说!祁医生可能是低血糖。
"但她扶着祁夏雨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天亮后,祁夏雨决定调查医院的历史。趁着午休,
她溜进档案室。灰尘在阳光中飞舞,霉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
她在标着"2003"的柜子里找到一份封存的档案,里面是火灾后的调查报告。
报告称火灾起源于七楼东侧的老旧电路,但奇怪的是,所有死者都集中在西侧的会议室,
而且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更诡异的是尸检报告——部分死者气管内没有烟灰,
说明他们在火灾前就已经死亡。档案最后一页贴着37名死者的照片,
祁夏雨倒吸一口冷气——昨晚那个烧伤病人赫然在列,照片旁的姓名是"陈明,住院医师"。
而负责签署死亡证明的,正是当时的急诊科主任,现在的院长周振国。"找到你想找的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祁夏雨吓得差点叫出声,
转身看到周雯站在门口——周振国的女儿,医院的心理医生。"我...只是好奇医院历史。
"祁夏雨慌忙合上档案。周雯走进来,
阳光照出她眼下的青黑:"我爸不喜欢有人翻这些旧事。那场火灾后,
他花了二十年重建医院声誉。"她的手指抚过档案柜,
"但有时候...我也会听到奇怪的声音,特别是在值夜班的时候。
"祁夏雨心跳加速:"你也见过...那些东西?"周雯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钥匙:"这是七楼的钥匙。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今晚十二点,
我在七楼楼梯间等你。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祁夏雨接过钥匙,
金属冰凉刺骨。她正想追问,周雯已经转身离开,只在尘埃中留下一串脚印。
当晚十一点五十分,祁夏雨再次站在楼梯间。钥匙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楼上的黑暗像是有实质一般压迫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登。到达六楼半时,
熟悉的焦臭味又出现了,这次还混合着某种肉类烧焦的气味。
七楼的安全门比记忆中更加破旧,锁孔周围有无数抓痕,像是有人曾拼命想从里面出来。
钥匙插入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了一条缝,陈年的烟尘味扑面而来。走廊漆黑一片,
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焦黑的混凝土。祁夏雨打开手电,光束照出地板上干涸的血迹,
延伸向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她小心地迈出第一步,地板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这时她注意到墙上的医生照片——和手机里那张一样,全部被烧毁,
只有周振国的照片完好无损。照片下方多了一行血字:"凶手"。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祁夏雨猛地回头,手电照出周雯苍白的脸。"你来了。"周雯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快,
会议室里有你要的答案。"会议室的门被木板封死,周雯从包里掏出锤子,开始撬木板。
随着最后一块木板落下,一股腐臭的风从门缝涌出。祁夏雨的手电照进去,
会议室里整整齐齐坐着三十七具焦尸,他们全部面朝门口,
烧焦的脸上保留着死前的惊恐表情。"他们不是死于火灾。"周雯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是被活活烧死的。我爸和当时的院领导,他们在这里进行非法药物试验,
这些人发现了真相..."祁夏雨的手电光扫过会议桌,
上面散落着泛黄的病历和照片——全是各种惨不忍睹的人体实验记录。
最上面一份文件标题是《神经抑制剂X-37人体试验报告》,签署人正是周振国。
"我爸把他们都锁在这里,然后放火..."周雯的声音哽咽了,
"但他没想到怨念会这么强烈...那些死者不肯离开..."就在这时,
所有焦尸同时转过头来,黑洞洞的眼窝"盯"着祁夏雨。会议室深处传来木材爆裂的声音,
接着幽蓝的火苗从地板缝里窜出。"跑!"周雯拽着祁夏雨冲向门口,
但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火焰迅速蔓延,热浪灼人。焦尸们缓缓站起,伸出炭黑的手臂。
祁夏雨拼命撞门,木头终于断裂。她跌出门外,转身去拉周雯,
却看见一只焦黑的手从火中伸出,抓住了周雯的脚踝。
"救救我..."周雯的尖叫戛然而止,火焰吞没了她的身影。祁夏雨连滚带爬地逃向楼梯,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她不敢回头,一路冲到一楼大厅,
值班的保安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立刻报了警。当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响彻夜空时,
祁夏雨瘫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抬头望去,七楼的窗户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着火的迹象。
但当她眨眼的瞬间,似乎看到每扇窗前都站着一个焦黑的人影,正低头"注视"着她。
第二天,新闻播报了仁和医院院长周振国在家***的消息。
警方在其住所发现了关于2003年非法人体实验的完整证据。
祁夏雨作为目击证人被多次询问,但她隐瞒了超自然的部分——没人会相信。一个月后,
祁夏雨辞职离开了仁和医院。收拾办公室时,她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张烧焦的纸条,
上面是周雯的笔迹:"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可能已经死了。我爸不是唯一的凶手,
医院地下二层的焚化炉里,藏着更多秘密..."窗外,夕阳将医院大楼染成血色。
祁夏雨知道,这场噩梦远未结束。因为每当夜深人静时,
她总能听到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和那个重复的低语:"救救我们...地下二层..."雨水敲打着祁夏雨公寓的窗户,
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自从离开仁和医院,
她已经连续三晚梦到那个焦黑的孩子站在床尾,用没有嘴唇的嘴巴对她重复着"地下二层"。
每次惊醒,枕头上都散落着几缕她的头发,发梢卷曲焦黄,像是被火燎过。第四天清晨,
祁夏雨站在仁和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里,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员工卡——她辞职时故意没有归还。
医院大楼在雨中显得模糊而扭曲,七楼那些被木板封死的窗户像一双双闭上的眼睛。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祁夏雨猛地回头,热咖啡洒在手背上。
林小满穿着便装站在她身后,眼睛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你跟踪我?"祁夏雨压低声音。林小满摇摇头,
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周雯死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如果你回来调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推过那个信封,边缘有焦黑的痕迹,"她说...这是地下二层的钥匙。
"信封里是一张老式磁卡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周振国和另外五名医生站在一个大型焚化炉前,所有人都戴着口罩,
但眼神中透着诡异的兴奋。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日期:2003.8.14——火灾前一天。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祁夏雨的手指微微发抖。林小满环顾四周,
凑近低语:"医院地下二层有个废弃的旧焚化炉,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停用了。
但据夜班保安说...有时深夜还能闻到从通风口飘出来的焦臭味。
"咖啡馆的玻璃突然剧烈震动,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医院门口。
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进医院大厅。
间变得惨白:"是医院的律师和保安主任...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盘问所有接触过周雯的人。
"祁夏雨将照片和磁卡塞进内衣口袋:"我要去地下二层。""你疯了!
"林小满抓住她的手腕,"那里晚上有保安巡逻,而且..."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有东西在那里。值夜班的都听到过哭声。"祁夏雨望向医院大楼,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
像一道道泪痕:"那37个人...不,可能更多...他们还在那里。
周雯用命换来的线索,我不能不管。"林小满沉默良久,
突然下定决心般抬起头:"今晚十一点,后勤通道的监控会'恰好'故障半小时。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她匆匆写下几个数字,"这是我的备用手机,
发现任何东西立刻拍照发给我。"雨水顺着祁夏雨的脖颈流进衣领,冰凉刺骨。
她望着林小满跑向公交站的背影,隐约觉得这个平时胆小的护士知道得远比表现出来的多。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更加阴森。祁夏雨穿着偷来的保洁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
混在夜班人潮中溜进了后勤通道。走廊灯光忽明忽暗,远处传来推床轮子滚动的声音,
却不见人影。根据林小满画的草图,她找到了通往地下二层的货运电梯。电梯按钮积满灰尘,
显然很久没人使用。磁卡插入时发出刺耳的"滴"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焦臭的怪味。下降的三十秒像是一个世纪。电梯停稳时,
祁夏雨的后背已经湿透。门开处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墙壁上的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
地面铺着老式地砖,缝隙里嵌着可疑的黑色物质。走廊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牌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处理室"三个字。磁卡在读卡器上划过时,
祁夏雨听到门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像是某个尘封多年的锁被打开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腐臭的热浪扑面而来,她不得不捂住口鼻。
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房间。中央是一个老式焚化炉,足有两米高,炉门半开,
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大嘴。四周墙边排列着金属推车,
上面散落着焦黑的碎骨和牙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西侧整面墙的档案柜,
每个抽屉都贴着标签,上面是手写的编号而非姓名。祁夏雨走近最近的一个推车,
强忍着恶心用镊子翻检那些碎片。在其中一块较大的骨片上,
她发现了规则的钻孔痕迹——这是典型的手术骨凿留下的。突然,手电光扫过地面,
她注意到焚化炉下方有一块地砖明显较新。跪下来检查时,
祁夏雨发现这块地砖边缘没有灰尘,像是经常被移动。她用随身带的钢笔撬开地砖,
下面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烧焦边缘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祁夏雨的血液瞬间凝固。
页眉印着"仁和医院特殊项目组",下面是整齐的实验记录:"7月15日,
X-37第12次人体试验。对象#24出现严重排异反应,神经系统崩溃,
凌晨3:15终止试验。处理方式:焚化。家属告知为术后感染死亡。"往后翻,
记录越来越简短冷酷,仿佛只是在记录物品而非人类:"8月10日,
对象#37试图向媒体举报,紧急处理。焚化前提取脑组织样本。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2003年8月14日,字迹潦草:"董事会决定终止项目。
所有证据和对象必须于明日前清理完毕。周将负责处理医护人员。总计数:52。
"五十二个。比火灾公布的三十七人多出十五个。祁夏雨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记本,
耳边突然响起细碎的哭声,像是从焚化炉深处传来。她下意识抬头,
惊恐地发现半开的炉门现在完全打开了,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焦黑的骸骨,
最上面几具还残留着些许衣物碎片——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找到你了。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祁夏雨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保安主任王志强。
他手里拿着警棍,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周院长说可能会有人来挖这些陈年旧事,
没想到是已经辞职的祁医生。""你们杀了五十二个人..."祁夏雨后退几步,
后背抵上焚化炉,"那些实验对象,
还有发现真相的医护人员..."王志强冷笑:"为了医学进步,总需要牺牲。
X-37现在每年为医院赚取上亿专利费。"他向前逼近,"聪明的做法是把笔记本交给我,
然后忘记今晚的事。周雯就是太好奇了才会..."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睁大。
祁夏雨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焚化炉里的骸骨正在移动,焦黑的手骨从炉门伸出,
指向王志强。与此同时,房间温度骤降,墙上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
"不...不可能..."王志强面如死灰地后退,
"那天明明都烧干净了..."一阵阴风吹过,焚化炉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呜咽声。
祁夏雨看到无数半透明的黑影从炉中升起,逐渐凝聚成人形。
最清晰的是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她焦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王志强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转身就跑,却撞上了不知何时自动关闭的铁门。
黑影们缓缓向他移动,最前面的小女孩伸出手,触碰了王志强的后颈。"啊——!
"王志强的惨叫声中,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起泡,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祁夏雨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王志强倒在地上,变成一具焦尸,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黑影们转向祁夏雨,小女孩歪着头看她,然后伸手指向档案柜。祁夏雨颤抖着走过去,
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整齐排列着五十二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一块大脑组织,
标签上写着编号和日期。"你们...想要安息..."祁夏雨突然明白了。她拿出手机,
对着笔记本、焚化炉和标本柜疯狂拍照。当她拍到最后一样时,所有黑影同时向她鞠躬,
然后如烟般消散。焚化炉门砰地关上,房间恢复寂静,
只有地上王志强的焦尸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祁夏雨跌跌撞撞地跑向电梯,
磁卡已经失效,她不得不爬消防楼梯。到达一楼时,她看到林小满焦急地等在走廊拐角。
"你没事吧?保安系统突然全部激活,我..."林小满的话戛然而止,她盯着祁夏雨身后,
瞳孔收缩。祁夏雨回头,看到消防楼梯的门缝里正渗出黑色的浓烟,却没有热度。
更可怕的是,烟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快走!
"林小满拽着祁夏雨冲向员工出口,"我车在后门。"当她们冲出医院大楼时,
祁夏雨听到整栋建筑里响起刺耳的火警警报,但没有任何真正的火焰。
七楼的窗户全部大开着,焦黑的人影站在每个窗口,默默注视着她们逃离。
林小满的公寓堆满了医学书籍和奇怪的民俗学资料。她给祁夏雨倒了杯威士忌,
双手仍在发抖:"我父亲曾是仁和医院的药剂师,2003年8月14日晚上,
他打电话说发现了可怕的事情,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官方说他死于火灾,
但我认得那些实验记录上的笔迹——是周振国的。
"祁夏雨将手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五十二个受害者,
他们的遗体和大脑标本还被保存在那里...这已经超出了科学范畴,是纯粹的邪恶。
""不仅仅是科学。"林小满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破旧的笔记,"我爸留下的日记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