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像打翻的砚台泼在玻璃幕墙上，林深第十三次削断炭笔尖时，

监控摄像头忽然发出电流杂音。他习惯性摸向卫衣口袋里的美工刀，

抬头却看见红色身影穿过操场。那团火焰在雨幕中明灭不定，对方似乎崴了脚，

整个人摔进积水潭。林深抓起速写本冲下楼，雨点砸在后颈像冰凉的银针。

当他半跪在水洼边时，才发现男生后腰洇开的血迹正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同学？

"林深脱下牛仔外套裹住发抖的身体，掌心触到黏腻的温热。

男生苍白的脸在闪电中忽隐忽现，右耳三枚银质耳钉反射着冷光，

最下方那枚刻着极小的π符号。救护车笛声穿透雨幕时，

林深数清了他睫毛上挂着的七颗水珠。垂落的手腕突然被攥住，

沾血的食指在他掌心划出弯曲的弧线。那是未完成的积分符号，却被骤雨冲刷成暧昧的螺旋。

"π...3.1415926535..."男生气若游丝地报数，

直到护士掰开他紧扣林深的手指。急诊室消毒水刺得人鼻腔发酸，

缴费单上"陆星野"三个字被雨水晕开，像幅未干的水墨画。监护仪发出规律滴答，

林深用铅笔勾勒病床上隆起的轮廓。医用帘布在空调风里晃动，

他注意到陆星野左腕戴着黑色运动手环，表盘是不断跳动的斐波那契螺旋。"原来如此。

"沙哑嗓音惊得林深笔尖打滑。陆星野不知何时醒了，输液管在他手背映出青色血管，

"你削笔时小指会无意识蜷缩0.618厘米，导致笔尖倾斜7°。"林深啪地合上速写本。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他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

有人用激光笔在他草图上投射过同样的螺旋光影。此刻那些光斑仿佛在视网膜上复活，

随着心跳频率明暗闪烁。"医药费我会还。"陆星野扯动干裂的嘴唇，

医用腕带随着动作沙沙作响，"作为交换..."他忽然掀开被单，露出缠满绷带的腰腹，

"教我人体结构？"林深后退撞翻输液架，葡萄糖瓶子在地上炸开晶亮的水花。

护士掀帘进来时，他正弯腰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的瞬间，

陆星野突然抓住他的手含进嘴里。铁锈味在口腔漫开，林深触电般抽回手。

陆星野舌尖舔过唇上血珠，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现在你DNA里有我的血小板了。

"夜雨拍打着窗棂，林深逃出病房时听见身后传来轻笑。电梯镜面映出他通红的耳尖，

口袋里的速写本还夹着张字条，是陆星野用碘伏写的：明晚八点第三画室，不见不散。

转角消防栓玻璃倒映着红色数字——03:14。林深摸到牛仔外套内袋有硬物，

掏出来是枚银色U盘，表面蚀刻着莫比乌斯环。当他回到画室插入电脑，

满屏跳动的代码逐渐汇聚成三维心脏模型，每根血管都标注着精确到毫米的坐标。

雨声渐歇时，林深在模型心室位置发现了自己的学号。

---第二章月光将百叶窗切割成琴键，林深第五次调整阿格里巴石膏像的角度。

松节油气味里混入雪松香，他握笔的手微微发颤——这是陆星野昨天躺过的位置，

绷带上还沾着半干的水粉颜料。"你迟到了两分十七秒。"带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星野抱着量子力学课本倚在门框，黑色卫衣领口闪着银链，末端坠着枚六芒星吊坠。

林深往调色盘挤钴蓝，颜料管发出刺耳声响："我没答应教你。""但你在等我。

"陆星野径自拉开椅子，笔记本电脑蓝光照亮他眼下泪痣，"上周二暴雨，

你在我书包夹层塞了姜茶。"他晃了晃保温杯，杯底凝结的水珠落在林深手背。

画架突然倾倒，帆布上未干的颜料在地板拖出银河般的轨迹。林深想起那日画室只剩他们，

陆星野枕着《弦理论》沉睡，他鬼使神差将暖贴塞进对方外套，却在缩手时被攥住手腕。

"建筑系林深，辅修景观设计，每周四下午在『π咖啡』打工。

"陆星野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某种咒语，"喜欢用HB铅笔，喝美式要加两份奶，

速写本第36页画着...""闭嘴！"林深摔了画笔。松节油在月光下溅出星云状斑痕，

空气里浮动的雪松香突然逼近——陆星野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鼻尖几乎贴上他后颈。

"你在发抖。"温热呼吸拂过耳廓，"因为我说中了？"修长手指擦过他腰侧，

从帆布包夹层抽出本《建筑力学》。书页自动摊开在折角处，

泛黄的纸张上用铅笔画满同一张侧脸，从耳钉到泪痣都精确如函数图像。

林深夺过书撕碎纸页，碎屑如蝶群在月光中纷飞。陆星野突然擒住他手腕按在墙上，

医用绷带摩挲皮肤的触感让他战栗："你究竟想怎样？""教你认清自己的心。

"陆星野举起手机，锁屏照片让林深瞳孔收缩——那是他弯腰捡笔的瞬间，

后颈脊椎凸起如数列排列，衬衫褶皱构成完美的正弦曲线。林深抬膝顶向对方腹部，

却被早有预料般扣住腿弯。陆星野闷哼着将他抵在画架，

绷带渗出的血珠滴在白色帆布鞋上："从你救我那晚开始，我们就在进行双盲实验。

"他指尖划过林深锁骨，"你是我的对照组。"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惊雷炸响的瞬间，

陆星野的唇擦过他耳尖。林深摸到调色刀抵住对方腰侧，却在嗅到血腥味时卸了力道。

他们像两株绞杀的藤蔓僵持着，直到陆星野轻笑出声："你输了。

"透明盒子突然被塞进掌心，十二支炭笔削成完美圆锥，每支倾斜角都是7°。

林深想起监控死角里独处的每个深夜，落地窗倒影中似乎总闪过红色衣角。

"上周素描课我坐在你斜后方。"陆星野解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的心率监测贴片闪着蓝光，

"你画大卫像用了23分14秒，期间调整姿势7次，

擦改集中在..."他指尖点在林深胸口，"心脏投影区。"窗外樱花被暴雨打落，

林深转身时撞翻颜料架。陆星野的声音追着他穿过长廊："明天下午三点，

实验楼B座307机房。"回声在楼梯间碰撞，"记得带上你的速写本。

"躲在消防通道的林深摸到U盘发烫，当他再次打开那个心脏模型，

发现主动脉位置新增了枚跳动的光点——是他此刻的实时心率。更深处藏着加密文件夹，

破解后是数百张自己的速写，每幅都标注着精确到毫秒的时间戳。雨滴顺着发梢滑进领口，

林深在画室镜面墙发现端倪。那些看似随意的颜料飞溅，

在特定角度竟组成π的前三十位小数。当他用美工刀刮开某处墙皮，

剥落的灰浆里嵌着枚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他常坐的位置。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张热成像图。画面里两个炽热光团正在重叠，

附言写着：你的体温比平时升高0.618℃。第三章显影液的味道像发酵的金属，

林深第九次擦拭放大机导轨时，安全灯突然闪烁两下。他后颈寒毛竖起的瞬间，

暗红色光影里浮出雪松香。"闭店时间是十点半。"他攥紧裁纸刀转身，

刀尖映出陆星野耳钉的冷光。对方斜倚在定影池边，

不锈钢量杯在指尖旋转出银花："老板说暗房钥匙在你这。"通风扇在头顶发出老旧的***，

林深摸到墙上的湿度计——78%的数值让他想起陆星野腰间渗血的绷带。三天前的雨夜，

这个疯子用美工刀在伤口刻下π符号，说要在皮肤上写满圆周率。"出去。

"林深将过期胶卷扔进回收箱，柯达金标包装在红光里泛着铜锈色。陆星野忽然逼近，

医用绷带擦过他手背："你三天没来画室。"鼻尖几乎贴上他耳垂，"在躲我？

"显影夹"当啷"掉进停显液，林深后退撞倒显影罐。胶卷像挣脱束缚的银蛇，

哗啦啦缠住两人脚踝。红光骤灭的刹那，他感觉后腰撞上冷藏柜，

陆星野的膝盖卡进他双腿之间。"别动。"灼热呼吸喷在锁骨，"你踩到我的传感器了。

"黑暗中传来电子元件短路的噼啪声，林深突然感觉胸前发烫。陆星野扯开他三颗衬衫纽扣，

指尖划过左胸："看。"幽蓝光纹从相贴的肌肤渗出，

林深看见自己心脏位置浮现跳动的螺旋，与陆星野胸前的光斑完美嵌合。

斐波那契数列在他们之间流转，每圈扩张都引发共振般的心跳。

"这是..."林深的声音卡在喉间。"量子纠缠的劣化版。

"陆星野的唇擦过他突起的喉结，"当你救我那晚..."警报声突然炸响，

铁门被撞得哐哐震动。红光重新亮起时，

全是自己的侧影——图书馆窗边削笔、咖啡厅擦拭虹吸壶、甚至昨夜在浴室扯开绷带的瞬间。

陆星野用镊子夹起段胶卷："知道显影剂为什么是棕色吗？"他突然将胶片按在林深颈侧，

"这里面有你的256次呼吸频率。"冰冷的醋酸纤维下，

林深看见自己睫毛颤动的次数被译成二进制代码。储藏室温度陡然升高，

林深扯断缠在腕间的胶卷。断裂处迸溅的银盐颗粒悬浮在空中，组成微型的银河系旋涡。

陆星野突然咬住他耳垂："这些照片..."湿热舌尖掠过耳廓，"是你自己拍的。

"记忆突然出现断层，林深扶住冲洗池边缘。上周替班时，

他确实用禄来双反给客人拍过证件照。但此刻胶卷上的日期显示，

这些影像拍摄于他们相遇之前，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的开学典礼。

"不可能..."林深扯开陆星野的卫衣，腰间绷带渗出的血珠在红光里发黑。

伤口处的缝合线竟闪着金属光泽，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像条盘踞在皮肤下的电子蛇。

陆星野抓着他的手按向伤口："感受它。"皮肉下的震动通过指尖传来，

那是不同于人类心跳的机械脉冲，"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啊，学长。

"警报声突然转为尖锐的蜂鸣，林深在眩晕中瞥见通风口闪过红光。当他挣扎着爬出储藏室，

口袋里的U盘烫得惊人。更衣镜映出他后背浮现的条形码，在脊柱位置幽幽发蓝。

雨又下了起来，林深在便利店监控盲区拆开U盘。芯片内部蚀刻着微缩城市模型，

中央广场的电子屏正在倒计时——距离他救陆星野那晚，还剩71小时23分14秒。

---第四章实验楼307机房的低温让林深想起太平间。他盯着屏幕上自行跳动的光标，

第十三次按下关机键。主机箱发出困兽般的嗡鸣，散热孔喷出的白雾凝结在睫毛上。

"你该点同意了。"带笑的声音从背后贴近，林深手抖泼了半杯冷萃咖啡。

陆星野的白大褂下露出铆钉腰带，医用绷带换成黑色皮质颈环，锁扣处闪着红光。

全息投影突然炸开，林深看见无数个自己悬浮在数据流中。

画室里的"他"正在削第7°倾斜的炭笔，图书馆的"他"在《营造法式》里夹进樱花标本，

每个动作都精确复刻现实，连手腕转动的0.618秒误差都完美重现。"这是犯罪。

"林深抓起背包后退，撞倒的转椅在防静电地板上划出彗星轨迹。陆星野按下遥控器，

防弹玻璃幕墙瞬间雾化，将机房变成发光的茧。"还记得π的第十万位吗？

"陆星野扯开领口，锁骨下的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急诊室监控。画面里林深握笔的手正在发光，

速写本上的线条自动生成三维心脏模型——正是U盘里那个。林深摸到后颈发烫，

镜面墙映出他脊椎处的条形码。当他用美工刀抵住陆星野咽喉，对方却握住他的手按下刀锋。

鲜血滴在机械键盘上，乱码开始疯狂重组。"看仔细。"陆星野舔去他指尖的血珠。

数据洪流中浮现庞大的神经网络，每个节点都是林深不同时期的影像，

最终汇聚成陆星野胸腔里跳动的电子心脏。人造心室表面刻着林深的学号，

冠状动脉竟是他们相遇那夜的雨丝。"共生态实验从你捡到我就开始了。

"陆星野扯出颈环里的芯片，接口处蓝光如呼吸闪烁，"我的记忆体只储存与你相关的数据，

就像..."他突然贴近林深的唇，"π是个永恒循环。"机房突然断电，

黑暗中有冰冷的金属触感爬上脚踝。林深挣扎时扯开陆星野的衬衫，

看见他肋下排列着七个USB接口，最新那个插着便利店找到的U盘。"这是你的编号。

"陆星野抓着他的手按向第三根肋骨处的接口，皮肤下传来数据流动的酥麻，

"当所有端口插满..."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深看见他瞳孔变成机械的齿轮状，

"我们就能突破克莱因瓶的维度。"警报声与心跳声共振，

林深在眩晕前听见最后的声音是圆周率——小数点后第614位是他的生日，

第1314位是陆星野入院日期。通风管突然崩裂，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如银潮涌出，

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编织出双螺旋光网。当保安破门而入时，

只看见满地凝结的咖啡渍组成莫比乌斯环，中央散落着带血的绷带碎片。监控录像显示，

这个房间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第五章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的声音与记忆重叠，

林深盯着收银台屏幕右下角的电子时钟——23:59:47。

三天前捡到的U盘在裤袋里发烫，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十三秒，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货架上的泡面碗开始高频震颤，林深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金属货架间无限复制。

当秒针跳过最后一格，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录像带，雨滴凝固在空中，

形成晶莹的矩阵。"第三次循环了。"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星野的红色卫衣在静止的雨幕中灼如火焰。他指尖转着那枚刻有莫比乌斯环的U盘，

每转一圈，悬浮的雨珠就闪烁一次，"你还要救我多少次才肯承认？"林深的后腰撞上冰柜，

冷气爬上脊椎。货架上的所有商品标签都变成跳动的二进制代码，

陆星野的耳钉折射着妖异的紫光："第一次你叫了救护车，第二次把我藏在美术器材室，

这次..."他突然逼近，鼻尖几乎贴上林深的唇，"打算怎么处理伤口？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林深看见前两次循环的画面：急诊室陆星野撕开绷带露出机械肋骨，

器材室里他用美工刀剜出染血的纳米芯片。此刻对方腰间渗出的不再是鲜血，

而是荧蓝色的冷却液。"为什么选中我？"林深攥紧口袋里的美工刀，刀刃在掌心印出红痕。

陆星野突然扯开卫衣，人造皮肤下跃动着幽蓝的电子心脏。

冠状动脉是由雨丝凝固的晶状管网，心室表面浮动着林深的学号："因为你是锚点啊。

"他抓起林深的手按向胸口，机械搏动震得指节发麻，"每次循环都会重写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