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故渊回朝第一日,便抛弃糟糠之妻,转身与当朝宰相嫡女梦玖定了婚。梦玖身穿华服,
眼底满是不屑,“池渔,太子是我的,太子妃也是我的。你一介乡野村妇,凭什么和我争?
”她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嫡女,倾国倾城的皇城贵女。而我,
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乡野村妇罢了, 我拿什么与她争呢?面对她的质问,我只能沉默不语。
1山间的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我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衣衫,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枯枝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低头看了看,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串暗红的血迹。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顺着血迹往前寻去,在一处陡坡下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他的衣衫被血浸透,面色苍白如纸,却依然掩不住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公子?公子?
"我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男子毫无反应。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
但还活着。咬了咬牙,将柴刀别在腰间,费力地将男子背了起来。男子的身子很沉,
身上的伤势很重。我的后背很快被他的血浸湿,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来。回到家,
我将男子放在床上,打了盆清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伤口。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
最深的一处在左肩,几乎能看到森森白骨。我双手发抖。
"唔......"男子发出一声痛苦的***,眉头紧蹙。"公子别动,"我按住他的肩膀,
"我在给你上药。"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
"你是......""我叫池渔,"我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说,"我在山上发现你受伤了,
就把你带回来了。"男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良久,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多谢姑娘相救。""公子怎么称呼?
""我......"男子顿了顿,"我叫阿渊。"我没有多想,继续替他处理伤口。
三个月后,阿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期间,我每天上山采药,熬药,换药,
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阿渊也从最初的警惕,渐渐对我敞开心扉。就连左邻右舍的大娘们,
也时常打趣我,说我祖上保佑,寻了一个好男子。有时也在好不经意之间拉着家常问我,
何时办喜事。我笑而不语。父母离的早,我靠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
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成婚大事,我早已不再痴心妄想。
即便是羡慕隔壁的小姐妹们穿着红嫁衣,风风光光的嫁给小郎君的大喜事,
也对我掀不起任何的情绪波动。填饱肚子,好好活着,才是当前最紧要的大事。"池渔,
"这天傍晚,阿渊忽然握住我的手,"我想娶你为妻。"我愣住了,
手指微微发抖:"你......你说什么?""我说,"阿渊将我拉进怀里,
"我想娶你为妻。这三个月,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不想离开你,若能与你长相厮守。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何尝不是此生兴事。"我第一次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可是,阿渊并非这山野乡人。他的容貌,举止,
与这偏远的乡野之地格格不入。倒像是镇子上说书老先生描绘的话本子上的人一般,
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阿渊,你会后悔吗?”“娶你为妻,乃我之幸。”我从未想过,
我也会成亲。迷迷糊糊中,我答应与阿渊成亲。就连村里头的大娘大爷们知晓此事之后,
争先张罗着我俩的婚事。2成亲那天,我穿上了隔壁阿婆给我缝制的嫁衣,
虽然只是粗布衣衫,但在我眼中,它比天上仙女穿的衣服还要美。我们在山神庙前拜了天地,
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婚后的日子平淡却幸福。阿渊学会了劈柴、种地,虽然动作笨拙,
但总是抢着干活。我则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看着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满是甜蜜。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春天,一群官兵毫无兆头的闯到村里,凶神恶煞的挤在我家的小院中。
"太子殿下,"为首的将领单膝跪地,"皇上病重,请您即刻回宫。
"我手中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渊:"太......太子?"阿渊,不,应该是太子故渊,
握紧了我的手:"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你骗了我整整一年!""我不是有意瞒你,"故渊急切地说,
"我只是......""只是什么?"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只是觉得好玩吗?堂堂太子,
装成普通人,和一个村妇成亲,很有趣是吗?"故渊还想说什么,但将领已经上前:"殿下,
时间紧迫,请您......""我知道了,"故渊打断他,转头看向我,"池渔,你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泪。太子故渊被官兵簇拥着离开,
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村里巴掌大的一点地方,谁家有事,不出一顿饭的功夫,
便传的沸沸扬扬。隔壁阿婆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放在我的手中,碗底稍微有些烫,
我竟然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小渔,不要难过,人还要往前看,活着比什么重要。
”“阿婆,我没有难过……只是碗有些烫而已……”我找的理由,连三岁小孩都忽悠不了。
就我这皮糙肉厚,常年种地砍柴的手,怎么可能会被碗底烫着呢?今日的鸡蛋羹,
是我这辈子吃的最漫长的一碗鸡蛋羹。小时候爹娘走的时候,
阿婆也给我煮了一碗鸡蛋羹……后来我被村里小孩欺负,挨打,吃不饱饭的时候,
阿婆也会给我煮一碗鸡蛋羹……说起阿婆,我从未见过她的儿女,
村里人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打我记事起,她就孤身一人住在我家隔壁。后来,
我们都是一个人了。3故渊走后,我闭门三日不出。之后便跟往常一样,耕地种田,
上山砍柴,故渊就像没有出现一样,村里人也未曾提起过他。一个月后,
我一如既往的背着柴火回家,却发现院子里站着一群陌生人。“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来我家?”"你就是池渔?"为首的老妇人上下打量着我,"跟我们走吧,
梦玖小姐要见你。"“抱歉,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能跟你们走!
”来者不像是这山野乡下之人,我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老妇人眼神凶狠,示意身后之人强行将我带走。我想跑,可惜晚了。
那群人早已在暗中埋伏,将我层层围堵,甚至企图强行闯进隔壁阿婆家,用无辜之人威胁我。
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力感充斥着四肢。我被带到了丞相府。梦玖坐在华丽的厅堂里,
一身锦衣华服,美得不可方物。"你就是那个村姑?"梦玖轻蔑地看着我,
"听说你和太子成过亲?"我低着头不说话。梦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她忽然甩手给了我一巴掌,
"就凭你也配肖想太子殿下?"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梦玖冷笑一声:"来人,
把她关起来,好好'照顾'。"从那天起,我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每天都要忍受梦玖的羞辱和折磨,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我想过死亡,
可每次都快要死的时候,梦玖的人都会阻止我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人有时候活着挺没意思的,
就像是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亦不能。梦玖居高临下,如看待一个死人一般,“池渔,
你下次死的时候,我一定会让村里的人给你作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你说好不好?
”所以,我不能死。村里的父老乡亲对我有恩,我不能连累他们。4在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梦玖破天荒的将我从地牢里放了出来。时隔多日,我第一次闻见了空气和泥土的气息,
可这京城的空气和泥土,总是不如乡下那般清新和亲切。我却忘了。
梦玖厌烦了在地牢里折磨我,她好心放我出来,只不过想换个地方继续折磨我罢了。
红木琉璃瓦的精致楼阁,如天上宫阙一般。丝竹绕耳,歌舞升平。梦玖邀约了京城贵女,
作诗赏雨。而我。则被五壮三粗老婆子强压着跪在碎石小道上,听着她们玩乐。
雨水浇透了我的衣服,膝盖处的蔓延着一缕缕红色的血迹。"你们退下吧。"“顾公子,
这……”“是你们大小姐的意思,还有问题吗?”“顾公子,请!”头顶的雨停了。
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眉目如画,气质清雅。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男子蹲下身,
手中的伞挡住了我头顶的大雨:"池姑娘,可否相信顾某,随我离开此地。"透过雨幕,
是梦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麻木的点了点头。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从那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