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白大褂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她转身时，眼下淡青色的阴影暗示着又一个熬夜的夜晚。
"法洛西联症合并肺动脉闭锁的二次手术，死亡率15%到25%。
"她首接切入主题，手指轻点CT片上模糊的阴影，"小迪的肺动脉发育比评估的更差。
"祁镜走到她旁边，拿起一张心脏CT片子对着灯光查看。
他们的肩膀几乎相碰，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不是医院统一发放的那种刺鼻消毒味，而是某种带着柑橘调的清新气息。
"右肺动脉几乎不存在。
"他指着片子上一个模糊的阴影，"上次的心肺分流术效果不理想。
"安云靠近一步，她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拂过祁镜的手臂。
"左肺动脉也有狭窄。
看这里。
"她指向另一个位置，指尖几乎碰到祁镜的手指。
两人就这样站着，讨论着小迪复杂的解剖结构，偶尔争论，但更多是专业上的互补。
祁镜发现安云的阅读影像能力出奇地好，她能注意到许多细微的异常，而这些往往被放射科报告遗漏。
"所以你的建议是？
"祁镜放下最后一张片子。
"分期手术。
"安云坚持说道，"单次手术死亡率42.8%。
"她推来一份波士顿儿童医院的研究报告。
祁镜最终让步："十天间隔。
再久会增加粘连风险。
"安云嘴角微扬："成交。
"会诊结束后，祁镜意外看见安云将一张名片塞给小迪母亲："医院法律援助中心，专门处理家暴案件。
"她声音很轻，"小迪需要你健康平安。
"下午经过病房，祁镜驻足门外。
安云正模仿动物叫声给小迪读图画书，活泼的模样与会诊室判若两人。
孩子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祁镜胸口泛起异样的温暖。
"祁医生？
"护士长打断他的思绪，"团建活动您必须参加。
"周六的训练场上，祁镜阴沉着脸抽到7号。
"这里。
"安云举起相同号码，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马尾辫随着动作轻晃。
演练中他们默契配合，安云迅速判断伤员情况，祁镜清理障碍，创下最佳纪录。
汗水浸湿了安云的T恤，她接过祁镜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MSF的训练，"她擦着嘴角解释，"在刚果，我们每周都要演练战地救援。
""我在南苏丹待过三个月。
"祁镜挑眉。
晚餐时，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安云放下刀叉："父亲病了需要照顾...还有些事需要思考。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为什么选择小儿心脏外科？
"她转开话题。
"因为最缺儿科医生。
"祁镜罕见地坦诚。
安云笑出声："这个答案很可爱。
""三十西岁不可爱。
""那就...令人敬佩？
"她歪着头，眼里带着狡黠的光。
停车场分别时，安云突然转身："周三手术，我会负责麻醉。
"专业面具重新戴上，但祁镜己经看见后面那个会模仿动物叫声的女人。
手机震动，院长通知周一汇报会。
祁镜望着安云远去的车灯，第一次觉得会议没那么令人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