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呼呼呼”地吹出冷气，丝毫没有热意，反而还有些冷。
封闭的空间内，空气干燥且不流通，患有鼻炎的陈佳年时不时地吸吸鼻子。
靠在办公椅上的蔡国民没有察觉，盯着手里的那份档案眉头紧皱，时不时喝一口保温杯里的菊花茶。
半小时前，他突然接到校长的通知，说是要往他们班塞进一个转校生，本来他也没什么意见，就是班里多了一个学生而已。
听到介绍后，格外抗拒，他们班已经有一个难伺候的大人物了，现在又来一个烫手山芋，摆明了就是为难他嘛。
这个学生打架斗殴，脾气还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就是个不良少年，最关键的这已经是他转来的第六个学校了！
蔡国民本来已经想好了拒绝校长的措辞，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不得不妥协。
陈佳年站得快睡着，哈欠连连，他向来是个站不住脚的人，站久了就想睡觉，伸了个懒腰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你叫陈佳年是吧？”蔡国民用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他，又对着笑了笑，“我看你那几门成绩考得有些差啊…”
不是一般的差，考得简直和狗屎一样，就那九门成绩加起来还没有一科多。这个成绩在他们福安这边最差的高中都进不去，更别说像澄中这种市重点高中。
不过碍于情面，蔡国民忍住没有说出来。
从小跟着爸妈奔波于各地的陈佳年早已看透人心，能从别人的一言一行知道那人大概在想什么。
陈佳年象征性地点点头，正眼都没往蔡国民那里瞟去，心里对他嘀咕了八百多遍。
对于自己的成绩他无愧于心，因为压根就没学过。
他懒散地站着，双手放在背后，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又时不时搓着搓自己的小臂，空调风口的冷气一阵接一阵正对着他吹，冷的有点发麻。
高二（1）班的课间休息向来比其他班安静些，不过今天的吵闹声快要把窗外的蝉鸣覆盖。
“真的假的，男还是女？”
“保真，男的，那人正在老蔡办公室，听说还是个刺头呢。”男生又把隔着个门听到的事说出来。
老蔡，就是蔡国民，从高一就带他们，一个中年男人，平常确实严肃，但长得还算慈祥，私下对学生还不错，所以大家都那样叫他。
“你们知道吗？”男生故作神秘地说：“那转校生他爸和老蔡是老同学，人家靠这关系进来的，老蔡啊还准备让他和乔哥做同桌。”
“啊，和学霸啊！”
听到这里，众人震惊接着就不满。
“老蔡这是干嘛，明知道乔哥那样还这样安排。”
“你明天就不能穿这样来上学，待会放学去总务科拿校服，在明德楼前边那栋教务楼。”蔡国民眼里全是嫌弃，连接摇了好几下头，穿成那样哪像个学生，再加上那张脸倒像是来祸害小姑娘。
半晌，蔡国民似乎要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能***，这我得和你爸交代一下，不然明天连校门都进不来。你要知道仪容仪表在我们澄中也是抓得很严的。”
“那个蔡叔…”
“打住。”
被蔡国民打断，陈佳年翻了翻白眼。
“叫我班主或者和他们一样叫我老蔡就好了。”蔡国民摆摆手，不知道为何就觉得蔡叔叫起来特难听。
陈佳年低头不语，要不是他爸特意交代，说见人要礼貌一点，给他个面子，不然他都懒得搭理。
蔡国民夹着书本走在他前头，嘴里还不停唠叨，从建校的初衷讲到育人理念……阳光从树叶间隙照射进来，零零碎碎的光晃了陈佳年一脸，此时他闭了眼只觉得旁边像有人在念经，叨得他头疼。
还好有个很合时宜的电话打过来，才结束了“念经”。
陈佳年从口袋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人的时候，打算按下拒绝时，蔡国民突然转过头笑着说：“没事，你接吧。”
他无奈，接通后叫了声“爸”。
陈耀辉早就料到自家儿子在想什么，“在犹豫挂我电话是吧臭小子，就那么不想和我说话？”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些话，你不烦我都替你累，爸你还想说什么，那个啥…老蔡还在等我呢。”陈佳年干脆悠闲的靠在墙边，把人家蔡国民扯上话来。
陈耀辉听到就想打他，但也不想耽误时间，“别没礼貌要好好讲话听见没，争取一下稍微给别人留个好印象，别第一天又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我这边非常忙，和人家老蔡说等我请他吃饭，我正在忙先挂了。”
忙忙忙，每天都是在忙。
陈佳年不服气，对着电话嘀咕着，忙你的去吧，人家老蔡硬要求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刚挂完电话，一旁的蔡国民看出端倪，“怎么了，和你爸吵架了？”
陈佳年：“……”
还不是因为你。
陈佳年不语，神情不悦朝他一眼，一点要搭理的想法都没有，他拿着领口扇风，一路过来都是阳光普照着，半点风都没有，他热得冒汗了。
蔡国民倒也没再继续问，心里想着陈耀辉拜托他的事，就觉得心累。从刚才的相处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个好相处的孩子，更多的是叛逆。
“都上课铃响了，还在叽叽喳喳，整栋楼就你们最吵，班长干什么的，也不管管。”蔡国民敲了敲门走进教室，班里乱糟糟的，一见就来气。
大家连忙回座位，坐在前排的同学小声提醒道：“老蔡，乔哥他请假了。”
“哦，我都忘记了。”蔡国民摸了一下脑门，今天他光顾着陈佳年，都忘记乔嘉木和他请假的事情。
他招呼着门口的陈佳年进来，扯着嗓门，“给同学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陈佳年，自我介绍下。”
“陈佳年。”他脸上看不出热情，一副厌倦的样子，想到他爸交代的“好好说话…留个好印象”。
他淡淡道：“身高179.5、性别男、有洁癖。”
说完，底下起了一片声音，被他这番话逗笑了。
“我们眼不瞎，知道你是男的。”
“哈哈哈哈大型相亲现场？”
“179.5，不用这么严谨好吗哈哈哈。”
“……”
陈佳年面无表情，面对嘈杂的声音，眼皮都懒得抬。
他的脸型是属于偏小的那种，五官比例完美，整张脸很精致。
陈佳年站在讲台上，几缕淡金色的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打在他身上，光揉进浅棕色的瞳孔越发明亮，但脸上总是一副冷淡又懒散的表情，和那双不正眼瞧别人的眼睛，给人增加一种距离感。
不少女同学被他吸引了去，白T恤，黑白运动短裤，妥妥就是网上说的少年感男生。
蔡国民说了声安静，然后指着中间组最后一排的座位，“佳年，你座位在嘉木旁边的位置，先和他同桌。”
他目光顺着过去，可座位上没有蔡国民说的那个叫嘉木的人，陈佳年想到他们班有个人请假了，那空座位就是那个叫班长的人了。
陈佳年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他爸让蔡国民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他受好学生的熏陶，树立起学习兴趣，然后好好学习。
他感叹陈耀辉可真是良苦用心，也不知道用哪个方法。但蔡国民也心大，不怕他们班的好苗子在他的影响下长歪吗。
一听到蔡国民这个安排，底下一些同学却来意见了。
“老蔡，为什么让他和乔哥坐一起啊。”
“对啊，为什么。”
“况且，这个新同学……”
“安静！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人家新同学怎么了？”蔡国民哪不明白这群学生在想什么，但他自有想法，要话锋一转问：“咱们班的口号是什么？”
班里同学拖拉着喊出“团结友爱，奋斗学习。”
“这就对了，大家要友好相处，好了，开始上课。”
陈佳年在不满的目光中走到新座位，对着自己的同桌没什么好感，不就是班长嘛，搞得多金贵似的，那些人生怕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