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门楼上爬满紫藤,枯萎的卷须在风里簌簌发抖。
这与我记忆中不同,十二岁随父亲来拜访时,沈家尚是沪上闻名的香料世家,怎的如今连石阶缝里都沁着霉味?
"表小姐安好。
"开门的驼背老仆眼珠浑浊,灯笼将他的影子抻长在照壁上,竟生出七条手臂。
我盯着那道畸影发怔,忽听得内院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女子尖利的笑。
老仆灯笼一晃:"是二太太,癔症又犯了。
"穿过三重垂花门时,我数着青苔间的纸钱。
父亲在电报里说得含糊,只说沈家接连暴毙三位姨娘,让我这个学西医的远房侄女速来照应。
此刻西跨院飘出汤药味,却掺着缕奇香——像暴雨前的铁锈味,又似寺庙焚烧的降真香。
厢房门轴吱呀作响的瞬间,铜铃骤响。
我回头望向来路,倏然僵住:引路的老仆不见了,满地纸钱逆风飞旋,在暮色里织成张惨白的网。
窗棂上忽地掠过团黑影,碧色竖瞳一闪而过。
是只通体乌黑的猫,项圈系着褪色红绳,铃舌早被摘了,空荡荡悬着个雕花银匣。
2 血胭脂药碗在八仙桌中央冒着热气,釉面映出我发青的下颌。
二太太蜷在雕花拔步床深处,猩红指甲抠着床柱上剥落的金漆:"沈家男人都该死。
"她突然扑到我跟前,广袖带翻烛台。
在火苗舔上衣柜的刹那,我闻到了——那股始终萦绕在老宅里的异香,竟是从她肌肤里渗出来的。
铜盆倾覆声救了我们。
冲进来的丫鬟秋蝉似乎早习惯这种场面,娴熟地用湿帕子勒住二太太的嘴。
当帕子染成淡红色时,我才发现她嘴角本就凝着胭脂样的血渍。
"自三姨娘吊死在樟木林,二太太夜里总说瞧见穿绿鞋的脚在梁上晃。
"秋蝉往炭盆撒了把混着银箔的纸钱,火光突然窜起三尺青焰,"表小姐千万别独自去西厢仓库,三小姐的嫁妆...哎,您当我是胡吣罢。
"子时梆子响过第三声,我被瓷器碎裂声惊醒。
月光将格心窗棂拓在地上,分明映出个梳堕马髻的人影。
装着解剖器械的牛皮箱突然自己弹开,手术剪扎进床楣三寸深——正钉在那道影子的咽喉处。
我在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