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的卖身契
头顶的白炽灯管，在弥漫着的潮湿空气里，发出细微却又扰人的嗡鸣，那声音好似一只无形的小虫，在人的耳边不断盘旋。
苏绾整个人蜷缩在那硬邦邦的塑料椅上，眼神呆滞地盯着输液架上的吊瓶，一下一下地数着那药水滴落的声音，每一滴都仿佛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消毒水那刺鼻的气味，如同一个顽固的幽灵，在空气中肆意飘荡，与从窗外飘进来的土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作呕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就像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皮鞋声由远及近，高律师那身笔挺的西装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那锃亮的鳄鱼皮鞋，每一步都重重地碾过地面上的积水倒影，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无情的敲门声。
他手里拿着一沓合同纸页，大步走到窗台前，用力地将合同拍在窗台上，那清脆的声响震落了窗台上的雨珠，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苏小姐，这是最后通牒了。”
高律师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机器。
“厉老夫人说，只要你现在签字，ICU的费用立刻到账。”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仿佛在说，这己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别再不知好歹。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劈开了厚重的浓云，瞬间照亮了整个走廊。
那强烈的光芒，如同白昼一般，让苏绾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正好落在了走廊尽头那块“安宁疗护”的金属标牌上。
那几个冰冷的字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在无情地嘲笑她的无力和绝望。
苏绾低下头，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那双手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焦虑，早己变得苍白而冰冷。
昨天她还给小宝织毛衣的银针，此刻还别在护士服的口袋上。
那小小的银针，随着远处变压器传来的嗡鸣微微震颤着，仿佛也在为她的命运而叹息。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小宝那可爱的笑脸，还有他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签下这份合同，放弃自己的尊严和未来，还是继续坚守，看着小宝在病痛中挣扎……"我要先见养父的主治医师。
"她摸到口袋里冷硬的U盘，那是三天前在更衣室发现的，里面存着养父车祸现场监控——那辆失控的渣土车轮胎螺丝，分明是被某种力量生生拧断的。
阴暗的病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即将崩塌的山岳。
窗外，狂风裹挟着暴雨肆虐，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狂暴的雨幕所吞噬。
寂静的病房内，唯有那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和仪器微弱的运转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令人心悸的乐章。
突然，一阵密集的敲击声如同炸雷般在玻璃窗上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五岁的厉小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外，他的整张脸紧紧地贴在那雨痕斑驳的玻璃上，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他那稚嫩却又透着倔强的脸庞。
孩子那琥珀色的瞳孔在一道道雷光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他身上那件湿透的熊猫连体睡衣沉甸甸地往下淌着水，每一滴水珠落下，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
然而，即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他的怀里却依然紧紧地护着一个塑料袋，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姐姐吃！”
男孩稚嫩的声音透过风雨的呼啸传进了病房。
他费力地从狭小的气窗里将那个己经泡烂的菠萝包塞了进来，那菠萝包的外皮己经被雨水泡得绵软不堪，馅料也有些许渗出，模样看起来并不怎么诱人。
就在苏绾伸手去接菠萝包的时候，男孩那冰凉的小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如同电流般顺着苏绾的手臂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的眼前闪过一连串纷乱的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重症监护仪上那突然归零的首线，尖锐的警报声仿佛在她耳边回荡，那是生命消逝的绝望之音。
紧接着，一个戴着祖母绿戒指的老妇人出现在画面中，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冬里的冰霜，透着刺骨的寒意，让苏绾的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还有......自己跪在祠堂里，神情庄重地接过祖传银针的场景，那银针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仿佛承载着家族的使命与荣耀。
“怪物！”
一声尖锐的尖叫如同利剑般刺破了雨幕，打破了苏绾沉浸在画面中的思绪。
她猛然回头，只见七号病房里，原本正常运转的心电监护仪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那金属外壳就如同烈日下的巧克力一般，开始缓缓地扭曲融化，发出阵阵刺鼻的焦糊味。
病床上，那个昏迷了三年的男人，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了颤，仿佛即将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而床头柜上的智能音箱，原本安静地伫立在那里，此时却突然发出了机械童声：“危险系数87%，建议立即签订契约。”
这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仿佛是命运的召唤，又像是一场未知灾难的前奏。
苏绾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生活将彻底被改变。
高律师的惊呼被淹没在炸雷里，苏绾突然看清合同夹页中藏着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厉氏科技园爆炸现场，漫天火雨中悬浮着数百枚银色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