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推开浴室磨砂门时，温以凡正蹲在玄关处翻找拖鞋。潮湿的水汽裹着雪松香扑过来，

她抬头就看见他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领口，在白色T恤上晕开透明痕迹。"啪嗒。

"温以凡指尖一颤，备用钥匙掉在实木地板上。落地窗外暴雨滂沱，

台风云团在漆黑天幕翻涌，将最后一丝月光吞噬殆尽。唯独玄关的感应灯还亮着，

给桑延凌厉的下颌线镀了层暖色毛边。"要帮忙吗？"他懒洋洋倚着墙，

喉结上的水痕随着吞咽滚动。温以凡慌忙别开眼，

却在弯腰时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柑橘香——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像融化的太妃糖缠住呼吸。桑延忽然蹲下身，修长手指擦过她耳际，

从鞋柜深处勾出那双灰色棉拖："藏这么深，防贼？"温以凡被他的影子整个笼罩，

后颈泛起细密的痒。三小时前这人顶着台风拍她家门，湿透的黑衬衫贴在紧实腰线，

发梢还在往下淌水，偏要摆出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楼下车库淹了。

"此刻感应灯骤然熄灭，黑暗放大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温以凡撑着鞋柜起身，

却不料踩到未干的水渍，整个人向后跌进滚烫的怀抱。"投怀送抱要收利息的。

"桑延低笑震得她后背发麻，手臂却稳稳环住她的腰。温以凡慌忙去推，

掌心触到他胸口未散的水汽，被体温蒸成暧昧的雾。厨房里姜茶咕嘟冒泡时，

温以凡终于想起要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备用钥匙的位置？"正在切柠檬的桑延刀尖微顿，

砧板上的月牙瓣堆成小山。"去年跨年夜，"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陶瓷刀，

"某个醉鬼抱着鞋柜唱《爱情买卖》，钥匙硌得我肋骨疼。"温以凡耳尖瞬间烧起来。

那晚部门聚餐被灌了梅酒，记忆最后是桑延冷着脸把她从KTV捞出来。

此刻砂锅里腾起的热气熏得眼眶发酸，她低头搅动茶汤，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碗碟轻响。

转身瞬间撞进桑延撑在料理台上的臂弯里，薄荷气息混着姜汁辛辣萦绕鼻尖。"温以凡，

"他垂眸看她攥紧汤勺的指节，"上周相亲的IT精英，聊得开心吗？

"瓷勺"当啷"磕在锅沿，溅起的茶汤在桑延手背烫出红痕。温以凡慌忙去擦，

指尖却被攥住按在他心口。隔着一层棉料，蓬勃心跳震得掌心发麻。

"他约你去迪士尼看烟花？"桑延又逼近半步，潮湿的额发几乎蹭到她鼻尖，

"送你永生花还附赠手写情诗？"每个尾音都浸着陈醋般的酸涩，激得温以凡睫毛乱颤。

储物柜突然传来异响，温以凡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料理台。桑延单手护住她头顶，

另一只手拉开柜门——整盒姜糖劈头盖脸砸下来。温以凡被甜香扑了满脸，

唇上忽然落下柔软触感。桑延舌尖卷走她嘴角的糖粉，喉间溢出满足的叹息："好甜。

"暴雨仍在敲打玻璃，水痕蜿蜒如透明藤蔓。温以凡攥住他浸满阳光香气的衣角，

听见十年前的蝉鸣穿越潮湿的夜，终于栖息在他滚烫的掌纹里。

温以凡在茶水间第三次扯断平安符穗子时，落地窗外正飘着细雪。桑延倚在磨砂玻璃门边，

指尖转着那枚她今早落在会议室的U盘，金属边缘折射的冷光割裂了他眼底晦暗的潮涌。

"策划部没人教过你，"他突然开口，惊得温以凡手抖泼了半杯美式，

"重要文件要设256位加密？"褐色液体顺着大理石板蔓延，浸湿了平安符褪色的流苏。

温以凡蹲下身擦拭，忽觉颈后扫过温热气息。桑延单膝点地拢住她发抖的手，

铂金袖扣擦过腕骨，在咖啡渍里映出扭曲的倒影。"三年前在南山殡仪馆，

"他声线裹着冰碴，"你也这样攥着遗物保管单发抖。"记忆如锋利的玻璃碴扎进瞳孔。

那是温以凡刚入职安澜生命礼仪公司时接手的首单，暴雨中的遗体接运车打滑侧翻，

她跪在满地玻璃渣里核对被泥水泡烂的工牌，却把23号柜错认成32号。

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混着雷鸣，直到有人握住她渗血的手腕。此刻中央空调嗡鸣骤停，

温以凡听见桑延西服口袋里传来熟悉的机械声——是那副她找了半个月的降噪耳机。

"招标会上故意把方案念错两处，"桑延突然捏住她后颈，"就为了引陈董秘书偷开录音笔？

"他拇指蹭过平安符背面暗绣的"延"字，那是奶奶临终前用止痛针剂染的线。

茶水间外传来高跟鞋声，温以凡猛地推开他。行政总监苏蔓抱着文件夹立在门口，

胸前的恒游集团工牌泛着冷光："桑总助对殡葬行业这么感兴趣？

"桑延慢条斯理地摘下沾了咖啡渍的领带夹，

金属开合声清脆如刀："毕竟贵司用骨灰盒装窃听器的创意，

"他笑着将U盘抛进温以凡怀里，"比我们科技园的防抖云台有趣多了。

"温以凡摸到U盘底部凸起的刻痕，那是奶奶墓碑的经纬度坐标。

她突然想起暴雨夜桑延湿透的衬衫下摆，洇开的水痕分明是南山公墓松柏区的地形图。

午夜加班时，温以凡在焚化炉监控里发现异常热源。屏幕冷光中，

桑延的身影出现在三号捡灰室，手里攥着半截烧融的芯片。火化机轰鸣骤响的瞬间，

他转身将什么塞进她挂在椅背的挎包。温以凡摸到内袋里的黑胶唱片，

背面刻着奶奶哼过的苏州评弹。磁带有处微小凸起，

剥开竟是张存储卡——恒游集团用vr殡葬系统盗取用户遗容数据的证据，

此刻正在她掌心发烫。"收殓师守则第一条，

"桑延的呼吸混着骨灰冷却剂的薄荷味喷在耳后，"别让任何人带走死者的秘密。

"他指尖掠过温以凡锁骨间的平安符，那里藏着他亲手植入的定位器，

在暗夜闪烁如奶奶临终前看的最后颗星。焚化炉鼓风机轰鸣的刹那，桑延突然扯开衬衫纽扣。

温以凡被他按在冷却管上，后颈贴上冰凉的金属铭牌，

眼前晃过一抹暗红疤痕——那枚嵌在他左胸肌上的月牙形烙印，

正随着呼吸起伏泛起诡异珠光。"咬这里。"桑延抓着她颤抖的指尖按向伤疤，

高温警报器红光扫过他喉结上的齿痕，"像七年前那样。"温以凡瞳孔骤缩。

记忆如滚烫的钢水灌进颅腔，那年她在锅炉房核对殡仪馆耗材，

却被恒游集团前董事长的私生子挟持。沾着乙醚的毛巾捂住口鼻时，

是桑延假扮运尸工撞开铁门。她在意识模糊间咬住他递来的手臂，舌尖尝到锈味的血。

此刻焚化炉观察窗爆出裂纹，三百度热浪掀飞温以凡的工牌。桑延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玻璃碴，

右手徒手拧开泄压阀。小臂内侧环状烫伤被烈焰舔舐得发亮，

正是当年从烧红的锁链上掰开铁扣留下的。"他们在骨灰冷却剂里掺了石墨烯发热膜。

"桑延的喘息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耳后，左手仍死死护住她后脑勺。

温化凡突然发现他掌心月牙疤在融化，

滚烫的蜡油滴在她锁骨——那是恒游集团最新研发的微型测温贴，遇热会显现隐藏纹路。

警报声中，疤痕逐渐融化成深褐色的"23"。温以凡猛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

殡仪馆23号储物柜里染血的运尸袋。当时桑延左臂缠着绷带来认领无名尸，

却在她递交接单时突然握住她手腕："别碰第三根肋骨位置的尸斑。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瞬间，桑延忽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的刹那，

温以凡尝到薄荷混着骨灰的涩——是冷却剂泄露的味道！她本能地扯开桑延领口，

用虎牙抵住他心口的月牙疤重重咬下。"喀嗒。"焚化炉密码锁应声弹开，

隐藏夹层里滚出烧焦的芯片。桑延闷哼着捞起温以凡跌进通风管道，

身后传来设备舱爆炸的巨响。气浪掀翻他们交叠的身影时，

在浓烟中看清他右手腕的环状疤渗出荧光蓝——正是恒游集团VR系统中缺失的体温认证码。

"当年咬轻了。"桑延舔去她唇上血珠，指尖在管道壁的冷凝水上一笔一画地写：23℃。

这是人体最舒适的体表温度，也是温以凡咬住他伤疤时口腔的精确热度。

恒游集团耗费千万研发的体温密钥，原来早在七年前就烙在了他们撕咬的伤口里。

在午夜十二点的殡仪馆告别厅，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

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温以凡像往常一样进行本月第23次夜班巡查，

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抚过23号骨灰盒，指尖不经意间在盒边缘刮出一道细微裂痕，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那刮擦声显得格外刺耳。月光透过第7扇彩绘玻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引导着，在汉白玉台面上投下一块规整的23厘米光斑。

温以凡盯着电子屏上跳动的23℃恒温数据，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迷离，

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地方。突然，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手掌猛地收紧，

捏碎了掌心的骨灰结晶。“咔。”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响起，

晶体内迸发而出的蓝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迅速扫过她的瞳孔。紧接着，

空中浮现出三维投影，桑延的视网膜扫描图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分解成二进制代码，

那些闪烁的数字和线条在黑暗中跳动，仿佛是一场神秘的仪式。温以凡还没来得及转身，

告别厅里所有的电子屏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出一片雪花。与此同时，

恒游集团那标志性的黑色logo在每粒骨灰中幽幽闪烁，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

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温小姐对温度还是这么敏感。

”陈董秘书那尖锐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像是夜枭的啼叫。他的身影缓缓浮现，

手中的枪口挑起温以凡胸前的平安符，那平安符在枪口的晃动下摇摇欲坠，

“三年前火化室监控拍到桑延往死者口腔塞芯片时，室温也是23℃呢。”温以凡心中一惊，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跟正好碰到骨灰寄存柜感应区。刹那间，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就在这同一瞬间，23号格突然“砰”地弹出，紧接着，

三百个加密骨灰盒同时迸发激光，那些绿色的激光束在空中纵横交错，

交织成一幅巨大而复杂的桑延体温图谱。温以凡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那些闪烁的灼伤点，

每个坐标都对应着自己这七年来遭遇的“意外”，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把你变成人形测温计了。”秘书冷笑着，手指缓缓扣动扳机，“现在，

请把桑延藏在您臼齿里的密钥吐出来。”千钧一发之际，

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过温以凡的耳际。几乎是同时，

温以凡毫不犹豫地咬碎了后槽牙的仿生牙套。桑延的血样结晶混着玻璃碴瞬间刺破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