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被反绑在江州市第三废弃化工厂的铁架上，左胸第三根肋骨处的枪伤正在汩汩冒血。
雨水混着血水在生锈的排水槽里蜿蜒，像条猩红的蜈蚣爬向黑暗深处。
"没想到吧？
防汛英雄最后会像条野狗死在这里。
"刑侦支队副队长赵志刚踩着林风的膝盖，警用皮鞋碾碎髌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让你查周公子洗钱案的时候，没教过你什么叫睁眼瞎？
"林风吐出一口血沫，盯着阴影里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未婚妻沈曼婷正披着貂皮大衣，纤细手指把玩着本该属于他的警徽："省点力气，你藏在云山养老院的母亲，昨天己经‘心脏病突发’了。
"化铁炉突然轰鸣起来，沈曼婷尖叫着后退两步。
赵志刚扯着林风的头发将人拽起，在他耳边低笑："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高温焚化炉能把你烧得连DNA都验不出，就像三年前青江大堤下那十二个民工..."话音未落，林风猛地用头槌撞向对方鼻梁。
缠着钢丝的警棍立刻雨点般落下，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却死死咬住赵志刚的腕表——那是周明达去年收到的瑞士定制款，表盘背面刻着"子轩赠父"。
"操！
给我剁了他的手！
"赵志刚的惨叫中，林风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将带血的表扣塞进排水槽。
当沈曼婷的高跟鞋碾碎他手指时，焚化炉的闸门正在缓缓升起。
......2002年6月17日，暴雨。
林风在熟悉的窒息感中惊醒，鼻腔里不是焚烧厂的焦臭，而是老式绿皮公交车特有的柴油味。
他颤抖着摸向胸口——蓝白条纹衬衫完好无损，左胸挂着崭新的警员编号牌。
"江州剧院站到了..."报站器滋滋的电流声里，《流星花园》主题曲从路边音像店飘来。
林风看着车窗倒影中自己年轻十岁的面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雨夜，正是前世他被借调到防汛指挥部的日子。
公文包里突然震动的诺基亚3310证实了猜想。
短信来自市局政治部王主任："防汛指挥部急调，速到青沙湾***。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措辞，连标点符号都不差。
林风突然拽住要下车的环卫工："王叔，今天是不是你孙女做心脏手术的日子？
"老人惊愕的表情印证了他的记忆——这个总在市委大院扫落叶的老王头，此刻应该正在医院签病危通知书。
"拿着。
"林风将刚取的三个月工资塞进对方兜里，"去省立医院找陈永年主任，就说...就说他女儿在江州一中的事永远不会见报。
"雨幕中的青江大堤灯火通明，二十辆渣土车正在倾泻石料。
林风避开前来接应的科员，径首走向堤坝内侧的混凝土搅拌站。
前世他就是在这里发现325号水泥的检测报告被篡改，当晚就被"临时抽调"到敢死队。
"小林是吧？
这是防汛物资登记表..."戴着金丝眼镜的科员递来文件夹，袖口露出百达翡丽的铂金表扣。
林风瞳孔骤缩——这块表的主人本该在五年后才出现，正是周明达的独子周子轩。
他突然抓住对方手腕："周公子这么急着灭口，是怕我认出搅拌站里掺的海砂？
"趁对方愣神，林风猛地掀开最近的搅拌机防护罩，抓了把混凝土碎屑："要不要现在送去省建材检测中心？
"暴雨中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黑色奥迪A6冲破雨幕。
当第二辆车门推开时，林风看到了那把熟悉的紫檀木拐杖——江州市委书记苏振邦正凝视着他手中湿漉漉的水泥渣，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防汛总指挥。
"年轻人，你刚才说海砂？
"苏振邦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
林风扯开衬衫露出左肩伤疤："98年抗洪时这道伤口泡过江水，现在遇到掺海砂的混凝土就会溃烂发痒——要我现在脱裤子给您看腿上的溃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