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林落,万丈楼宇。
来时穿红,去时戴白。
我转过头看向那个满眼猩红的男人。
“我爱因你存,恶因你起。”
“若有来世,千万莫要再相遇了。”
仰身坠落时,我想,我连来世都不想有了。
什么上天的垂怜。
到头来,不过是痴人说梦,自作多情罢了。
1
高楼红袖,吴侬软语。
我牵着胡马跟在哥哥身后,第一次迈入了扬州城。
与边塞的凄楚悲凉相差太大了,这里三步现绫罗,五步遇富侯。
我身上这身为了进宫面圣,掏尽家底儿才凑出来的红绸布衣倒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我持剑杀敌时从未有过如此局促的感觉,右手捏着衣角,只觉得与这扬州城太过格格不入。
可哥哥说了,圣上亲昭,若不见,便是死罪。
我上阵杀敌时未曾经过他的允许,如今要“卸甲归田”了,还要受他胁迫不成?
况且我远在边塞,想杀我谈何容易。
哥哥说,那是圣上,若想杀一个人,何须担忧这人在哪里?
他自然有千千万万把刀,供他驱使。
但他偏又说了:“阿柔,圣上不吃人的,你不要紧张。”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害怕。
越靠近扬州,我就越害怕。
这种感觉,等看到许祯时,到达了巅峰。
“草民阿柔(陈展)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与哥哥跪在朝堂之下,一群大臣们身着蓝色官服低声议论着我们俩。
我知道,润春县那边,朝廷起先派了个将军过去。
可那将军是个草包,不顶用。
跟敌人打了没几个回合,就被砍了脑袋挂在了两军阵前。
润春县不受重视,朝廷本欲舍弃。
是我跟哥哥带了几百个县民跟附近山头的流民土匪,组成了一支临时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