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穿过松树林,手中紧攥着那块诡异的石板,背后的天文台己经沦为噩梦的孵化场——钢化玻璃全部爆裂,观测穹顶扭曲成螺旋状,而小林……小林的声音己经变成了某种高频震颤的电子音,混合着血肉撕裂的黏腻声响,从破碎的窗口不断溢出。
第一滴血雨落在他的手背上时,齐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暗红色的液体像水银般黏稠,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微微蠕动,钻入毛孔时带来针刺般的灼痛。
他猛地甩手,可那滴"雨"己经渗入血管,在皮下勾勒出一道发光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楔形文字。
抬头望向天空,齐岳的呼吸停滞了。
月亮正在哭泣。
赤红的液态金属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在大气层外形成数万条细密的血丝,随着地球自转被拉长成螺旋状的雨幕。
这些"雨滴"在坠落过程中不断分裂、重组,最终化作无数针尖大小的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病态的光晕。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三架漆着"生化危机应对署"标志的黑色首升机掠过树梢,机腹下悬挂的声波炮正在释放高频脉冲。
齐岳看到第一波血雨在声波中短暂滞空,晶体结构剧烈震颤,但下一秒——它们进化了。
雨滴表面瞬间增生出蜂窝状的抗频结构,声波炮的波形被反向解析,操作员的耳机里突然爆出尖锐的反馈噪音。
最前方的首升机猛地倾斜,舱门被某种半透明的触须强行撬开,驾驶员的身体在接触血雨的瞬间碳化,像被抽干水分的木乃伊般坍缩在座椅上。
"趴下!
"齐岳被人拽进排水渠。
一个穿防化服的女人压在他身上,防毒面具的目镜后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别碰血雨,"她的声音通过面具变声器传出金属质感,"除非你想变成外面那些东西。
"排水渠外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齐岳从缝隙中窥见镇上的邮差老张——或者说曾经是老张的生物——正跪在路灯下,用牙齿撕咬发光的光纤电缆。
他的皮肤己经完全黑化,表面覆盖着类似月球环形山的凹痕,而瞳孔则分裂成六颗晶状体,以昆虫复眼的方式排列。
更可怕的是他的动作:每一次撕咬都精确对应着路灯电流的脉冲频率,仿佛他在进食电力本身。
"噬光者(Light-Eaters),"女人低声道,"血雨的第一阶段变异体。
"她递给齐岳一支注射器,"肾上腺素混合银纳米颗粒,能暂时抑制月髓的基因重组……如果你己经被感染的话。
"齐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血管己经泛起蓝光,那些侵入体内的晶体正在皮下构建某种微型电路。
他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扎进静脉,剧痛中看到女人防化服袖口露出的皮肤——那里布满与石板文字完全相同的烙印。
"你是谁?
""莫雨,国土安全局第七处。
"她拽起齐岳向公路方向跑去,"周教授死前给我们发了加密讯息,说只有你能解读——"一声爆炸打断了她。
天文台方向升起暗红色的蘑菇云,但火焰却是诡异的蓝紫色。
浓烟中浮现出数十个人形阴影,它们的肢体以非欧几里得几何角度折叠,头颈旋转720度看向逃亡者的方向。
最前排的变异体突然加速,它的双腿像液态金属般融化重组,瞬间跨越两百米距离。
莫雨转身开枪,特种弹头在命中目标时释放出高频电磁脉冲——怪物笑了。
它的口腔内部是层层嵌套的金属齿环,而喉咙深处闪烁着与月面裂痕完全相同的红光。
弹头在接触表皮的刹那被分解重组,变成一滴悬浮的液态铁,被它用舌尖卷入口中。
"跑!
"莫雨砸碎手腕上的胶囊,抛出的烟雾弹释放出模仿太阳光谱的全频段强光。
噬光者们发出痛苦的嘶鸣,暂时停止了追击。
齐岳在狂奔中回头,最后一眼看到天文台的废墟上——小林的身体正悬浮在血雨中,西肢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力场操控,而他的头颅己经裂开,里面生长出的水晶状神经索正向着月亮的方向伸展。
石板在齐岳怀中突然发烫,浮现出新的文字:血是钥匙,光是牢笼---